在梦中,一个月后太子会选妃,新太子妃乃是安国公家的嫡女,按照普济大师的说法,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若是新太子妃当真是安国公的女儿,那梦中随后之事怕是八.九不离十,毕竟她跟安国公的女儿平时也没怎么接触过,不可能随随便便做了个梦,梦便成真了,除非这梦本来就是真的。
也就是说,徐述当真背叛了她,而前世她曾种下的善因,化作今世的梦境,为的就是提醒她早日远离灾祸。
若非如此,那她便是冤枉了徐述……说实在的,目前沈曦更偏向梦是真的,尽管只是一种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却无比的强烈的和真实。
或者说是——女人的直觉。
“吁!”
待走到山脚下时,马儿忽然长嘶一声,车厢猛地一个起伏,惊得沈曦向后跌了个趔趄。
“怎么回事?”小鹂揭帘问道。
“回王妃,马车陷进泥淖里了。”外头书彦说道。
原来这山下有片菜园子,主人家刚刚灌溉完农田,正巧水车漏水,沿途停车的地方皆未曾幸免,车夫一个不备,这才将车轮陷了进去。
没奈何,三人便只得下了车。
由于在场的四人中只有书彦与车夫是年轻体壮些,因而就有他们负责将马车推出泥淖。
沈曦领着二婢走到一旁的树荫下等候。
日头越来越大,书彦白皙的脸上汗珠子一颗颗滚落溅到尘泥中,手上青筋暴起,似是极为吃力。
车夫也好不到哪里去,黝黑的脸上通红一片。
沈曦就命小鹂和喜鹊将马车里的水囊拿出来分给两人,书彦嘴唇都干的皲裂了,依旧将水推了回去,“不必了,马车马上就要拉出来了,王妃在一旁歇着就好,这会儿天热,仔细中了暑。”
沈曦离得远,隐约看见书彦推拒的姿势,猜他是不好意思喝,心里叹了口气,想上前亲自说服两人。
只是刚刚走了两步,就听耳旁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和慌乱的叫喊声。
“快让开!快让开!”
山上一人正纵马而下,马蹄翻飞,湿泥四溅,马主人大声叫喊着提醒路人躲避,可惜马受了惊吓,已经无法控制,竟是直直的就朝着沈曦冲过来了!
沈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愈发放大的马脸与刺耳的呼啸声,身子却如同被固定住一般一动不能动。
“王妃!”书彦与二婢齐齐慌了神。
千钧一发之际,沈曦的手忽然被人用蛮力往一旁扯去。
“啊!”
沈曦痛吟一声,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要断了。
而与此同时,那疯马也与她彻底的擦肩而过,冲向一旁的田地里。
沈曦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中。
“沈曦,你不看路吗?!”
来人语气既恶劣又凶狠。
这个声音……沈曦眼皮子一跳,抬头去看,男人剑眉紧蹙,星眸一片黑沉,就连那一向肃然冰冷的俊脸,此刻也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微微晕红。
“你、你……”沈曦被吓到了,看着熟人,舌尖打了好几个转,也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薛从湛攥着沈曦纤细滑腻的手腕,看着她水光潋滟的杏眸,呼吸渐渐平定下来。
他抿了抿唇,冷笑道:“怎么,哑巴了?”
手腕忽而刺痛,沈曦挣了挣,“你放开我。”
半年不见,女孩儿好像一下子就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眉眼间已隐约有了几分成□□人的妩媚与娇艳,这些变化,仿佛是无形之间的,明明她的容貌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可他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女孩儿的唇比之前更加娇嫩丰润了,眼睛也愈发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然而这些变化,却都是另一个男人带给她的。
那个不受宠爱的病秧子!
薛从湛眸色一暗,放开了沈曦。
沈曦的手腕细而白,此刻却被男人攥出了一圈硕大的红印子,她揉着手腕,嘟哝道:“每次都这么凶……”
薛从湛是沈晴的亲表哥,也是平西侯府的世子,算得上是沈曦的半个表哥,只不过薛从湛从小就性子冷淡,尤其是见了沈曦,没给过她好脸色。
沈曦小的时候也是贱,见薛从湛生得好,学问好,就总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来跑去。
结果可想而知,次次被捉弄,次次被教训的狗血淋头,偏偏她还不能如对沈明琰一般回嘴。
再大一些,沈曦长到了十一二岁,小姑娘生得已是花容月貌,知道避嫌后,就再也没有纠缠过他。
几年前薛从湛随着他父亲平西侯上了战场,两人也就只有在年关走亲戚的时候才见上几面了,就是很疏远,很便宜的表兄妹关系。
这次薛从湛也不知怎的就从战场上回来了,还救了她一命,虽然……又是被一顿臭骂,沈曦心想,罢了,谁让她大度呢。
“今日之事,多谢你,日后必登门道谢。”日头太大,有些遭不住,沈曦急着回去歇一歇。
薛从湛看着沈曦从他面前经过,目光都未曾分给他一毫。
沈曦小碎步走到了马车旁,书彦擦了擦脏污的手,神色却有些尴尬,“王妃,马车坏了。”
“什么?!”望着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夹道,沈曦差点跳脚,“难道我要走回去?”
身后,薛从湛听到了书彦的话,刚刚开口:“倘若你不嫌弃……”就被一个欢呼声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