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坐在织锦石榴花的褥子上,目光所及之处明明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却不禁令她想起梦中她下.身涌出的那团血污……她拿着礼扇的手微微发颤。
不多时,婢女敬声轻唤,问她尚有何吩咐,沈曦便命她们都退了出去。
“姑娘……姑娘?”
沈曦一怔,转头看见喜鹊笑着问她:“姑娘可是紧张,要不要奴婢给您倒盏茶?”
别说,喜鹊没问的时候沈曦还不觉得渴,这么一问,她不仅觉得渴,还有些饿了。
她一哂,碍于面子,只小声腼腆道:“再拿些糕点,别拿多了,没得叫人笑话。”
喜鹊“嗳”了一声,出门去了。
小鹂则蹲下来替沈曦揉手,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姑娘,奴婢见你今日一天都神思恍惚的,可是还在想着那天的梦?”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鹂虽不擅长察言观色,却极懂沈曦心,沈曦闻言,低下了头。
她也不想呐,可捱不住脑子里总闪过梦中那些浮光掠影,还害得她刚刚差点在那么多亲戚面前失态。
“小鹂,日后别再提那梦了。”沈曦刚想说那梦不吉利,想了想,还是没说。
不吉利这三个字已经是够不吉利了。
须臾,喜鹊拿了茶水和一小碟子栗子糕过来,眼角眉梢都带着与有荣焉喜悦,“还是咱们王爷想的周到,知道姑娘爱吃栗子糕,特特叫人早备下了,奴婢去膳房的时候还没说那婆子就从灶上给拿出来了,姑娘快垫垫肚子。”
茶是温的,栗子糕是甜的,沈曦吃的别提多香多甜了,喜鹊还在一边一个劲儿的夸徐述,“姑娘日后和王爷一定会白头偕老,奴婢就跟小鹂给姑娘看小世子……”
小鹂就白她一眼,“你这刚刚入府,胆儿倒肥,宁嫔和静心居的那位老嬷嬷都还没说什么呢。”
宁嫔是徐述的养母,当年徐述刚生下来赵贵妃就去了,景文帝便将徐述扔给刚小产的宁美人,徐述开府封王后,宁美人就升了嫔的位分。
至于静心居的那位王嬷嬷,沈曦倒是听徐述同她说过一两嘴,好似是当年赵贵妃的心腹婢女,赵贵妃获罪后,王嬷嬷被贬去了浣衣局做苦力,一做就是二十年,吃了不少苦,徐述开府后向景文帝求了恩典将王嬷嬷放出来,又因王嬷嬷无家可归,干脆就安排住进了王府中。
小鹂思忖道:“也不知这王嬷嬷是不是个好相与的,听说当年赵贵妃脾气可大呢,咱们王爷又孝顺……”
喜鹊赶紧说:“王嬷嬷人可好了,她在王府里一直吃斋念佛,绝不是个奸猾之人。”
沈曦听得直笑:“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你倒是向着敬之,这几天在我耳边耳提面命,三句话里有两句都是夸的。”
喜鹊心一跳,忙讪笑道:“奴婢这说的也是事实嘛!”
正说着,外头有婢女报晋王来了。
沈曦没料到徐述来的这样的早,唬了一跳,栗子糕噎人,她一口气没咽下去就给卡住了,尽管小鹂和喜鹊纷纷手忙脚乱的给她拍背顺气,还是被进来的徐述给看了个正着。
沈曦咳得面红耳赤,急急的喝了一口小鹂递过来的茶水,又担心自己仪容不整被夫君看见,忙捏着礼扇一挡,将身子背过了去。
咳了会儿顺过气来,都没意识到身后给她拍背的换了个人。
徐述力道轻柔,手掌宽大,拍的沈曦很是舒服,心想小鹂的那对鸡爪子什么时候这般厚实了?谁知转头一瞧,正撞进男人幽深漆黑的瞳仁里。
徐述掌下的背薄而纤细,摩挲间已能令人猜想到这是一对多么优美而精致的蝴蝶骨。
徐述的喉头微动,声音也低了些,“呛到了?怎的这般不小心。”
沈曦暗骂自己愚蠢,“还不是你……突然进来。”说完才发现,小鹂和喜鹊早不知上了哪儿去,就连房中最后一个婢女,出门前房门也都给两人关上了。
“在看什么?人都走了。”
沈曦杏眼滴溜溜的转,像两颗水津泽润的大葡萄,又娇憨又可爱,徐述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被徐述触碰的那一刻,沈曦整个人就触电般一颤,人还未来及作反应,徐述已揭开了两人面前的礼扇。
女孩儿一张艳若桃李的俏脸终于完全呈现在了徐述面前。
沈曦的脸白皙凝润,宛如羊脂玉一般娇嫩,腮边恰到好处的浮着两片晕红,在一室明亮的灯火下,明艳的不可方物,仿佛太虚幻境里的仙子一般。
徐述呼吸一紧,靠近了沈曦,“曦儿……”
沈曦羞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等了半响,一睁眼,却见徐述只是在她唇边擦了擦栗子糕的残渣。
见她错愕的望过来,还坏笑着反问,“怎么了?”
沈曦又气又急,小手往徐述身上招呼去,徐述眼疾手快的一闪,沈曦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徐述的手一箍,扣住沈曦的一把纤纤细腰,沈曦虽然人生的纤瘦,可该瘦的地方瘦,该丰满的地方……
两人笑闹间,徐述已是有些情动了,手总忍不住往不该去的地方探去,幸好赞者来得及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婢女们这次是手捧着酒食而入,新婚夫妇需同牢而食,合卺而饮,方算礼成,一套流程下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鱼贯而入,鱼贯而出,赞者留下一句喜气洋洋的“愿新郎新娘结发同心,恩爱不疑”,也关门走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