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不通!好端端的,他干嘛要折磨你?”莫丢丢看着她通红的耳根,皱紧了眉头。
安平侯敲敲额角,嗫嚅许久,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成亲的时候,姐姐已经有孕了吧?”
葛馨宁脸色一僵,久久不语。
莫丢丢忽地瞪大了眼睛:“那孩子……”
安平侯偷眼看看葛馨宁的脸色,垂首道:“我那时真的不知道姐姐有孩子……后来韩府失火的事……姐姐,我……”
葛馨宁闭目沉默一阵,随后睁开眼睛,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知道刺客是你派去的。先前我怕你们追问,所以便假称孩子没了。其实……”
安平侯闻言立刻跳了起来:“其实孩子好好的?姐姐,你太坏了!你不知道我后悔伤心了多久!”
葛馨宁歉然道:“为了孩子的安危,我……不得不如此。”
“恐怕不只是为了孩子的安全,更是为了韩五那个混蛋的安全吧?那时候他可还是个‘太监’!”莫丢丢闷声道。
葛馨宁无言以对。
莫丢丢便冷笑地看着她:“这么说,孩子是韩五那个混蛋的了?你可真够蠢的,糊里糊涂地跟了他,生下个孩子还要躲躲藏藏怕人知道!那混蛋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对他!”
“其实,韩五也挺喜欢姐姐的……”安平侯在一旁接道。
莫丢丢冷笑以对,安平侯却继续道:“我一直知道,姐姐是韩五的软肋……那次我打听到韩五要同汝阳王一起造反,不得已就叫岳淑仪把姐姐困在了霞影殿……韩五果然当天就赶了回来,因此还得罪了汝阳王……”
“喂,你怎么替那个混蛋说话!”莫丢丢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葛馨宁却冷笑道:“他赶回宫来是为了我么?”
安平侯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道:“很多事情,看上去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葛馨宁冷笑不语。
她大致可以猜到安平侯竭力替韩五遮掩的原因。
毕竟事关他的母亲,他才是最难堪的一个。
可是那样的事,又岂是一块遮羞布就可以藏起来的?韩五已在太和殿上公然认了,此时那些肮脏事只怕早已天下皆知了吧?
小皇帝似乎也知道不能再说下去,只得讪讪地笑着,低头去吃桌上的点心。
莫丢丢皱眉想了半晌,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忙扯过葛馨宁急问:“我一直以为你和那个混蛋只是名分上的夫妻,这么说……你很早的时候就真的跟了他,还有了孩子?”
葛馨宁知道圆不过去,只得点头。
莫丢丢便叹气道:“早知这样,我就不该带你出来了!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倒好,生生把你拐了出来,这不是坑你么?”
葛馨宁闷闷地道:“是我自己要出来,关你什么事?”
莫丢丢用指尖敲着桌子,沉吟道:“那倒也是……你生他的气,躲他一阵子也是应当的。谁让他那么混账!可是宁儿,你总是要回去的!你的孩子还在京城吧?你能舍得下他么?”
葛馨宁的心尖微微一颤,随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冷笑道:“有什么舍不下的?想想就觉得恶心透了!你说这话,是不打算收留我了?我是打定了主意不回去的!哪怕卖给人家当老妈子、或者上街乞讨,我也不会再回京城里去!”
莫丢丢见她生气,慌忙拉住她的手,连连劝慰。
葛馨宁叹了一声,垂下头去。
就连一向爱憎分明的莫丢丢也觉得她该回去吗?
或许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她确实太狠心了些。
可是,她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想到当日在自己的卧房里撞见的那一幕,她便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法子再跟韩五重调琴瑟了。
前一阵子在倚翠园与他日日相对,她也曾试着接受他,可是每当他靠近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每当他牵过她的手,她便必定要找个借口把手洗一下,否则便觉指尖掌心黏腻难忍;他揽过她的肩,她便总要把身上穿的那件衣裳脱下来拿去浣洗,甚至总会疑心换衣局的人洗不干净……
是她病了吗?
走的时候,她其实很想去看看盼儿的。可是几番迟疑之后,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宁愿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牵挂,也不愿再看他一眼。因为她怕看过之后,她会忍不住连那个无辜的孩子也一起厌憎起来。
想想那孩子是如何得来的;想想韩五在碰她的时候,心里想着念着的是谁;想想他的身体、他的手,是如何碰触别的女人……她便觉得从心底里泛起恶心来。
回去?
她宁可死在外面,也决计不可能回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