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御铖无法否认,仍然只能点头。
韩五微微勾起了唇角:“你连圣旨都下了,还说自己不是皇帝?这会儿你若说不当皇帝,我便可以治你一个假传圣旨之罪!”
“喂,你耍赖皮……”段御铖气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大喊大叫起来。
韩五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朝中众臣从清早熬到了此时,早已累得头晕眼花两股战战,年纪大的已经晕过去两个了。这会儿听到皇位终于有了着落,众人都来了精神,齐齐山呼万岁起来。
“喂喂喂,你们不能跟韩五一起赖皮,我可没答应啊……”段御铖连连摆手,急得几乎要哭。
到了这会儿,他答应不答应还有谁关心?
这会儿皇帝只能在他和韩五两个人中间选一个,众臣实在没有精挑细选的心思!
一个是出了名的浪子,既无文韬又无武略,只会喝花酒嫖姑娘;
另一个是出了名的阴狠歹毒,一肚子的才智倒有一大半用来害人了,最过分的是还曾假扮太监与婶母私通五年之久……
硬逼着众臣在这两人中选出一个来做皇帝,也实在太为难他们了。
“这天下要完!”这是众臣心中都想到了、却绝不敢说出口的话。
可是为人臣子,他们却不得不为了这个要完的天下殚精竭虑,从清早跪到深夜!
为了求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当皇帝,如此劳苦他们宝贵的膝盖,这牺牲也实在不小。
众臣越想觉得憋屈,原有的一腔爱国热忱大半都跑到空空如也的胃里消化掉了。所以这会儿,这两个品行不端的家伙哪一个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早点放他们回家吃饭就成。于是乎,众臣在看到了一点点希望的时候,便卯足了劲儿死咬着不放,口口声声说段御铖必须当皇帝。那架势仿佛如果他不肯当,他们就撞墙、撞柱子、抹脖子,就跪在这里到死也不起来一样。
段御铖一生从未被逼到这个份上,一时不由得有些惶恐了。
当然,他这一生也从未得到过这样多的赞美。
平时的不修边幅成了性情洒脱的象征;言行粗鲁也被大赞是帝王风范;不务正业胸无点墨被夸作收敛锋芒厚积薄发;就连流连花街四处留情,也被赞为深谋远虑,时刻不忘替皇家开枝散叶……
段御铖对此深感不满,尤其是最后一条。
他为皇家开枝散叶这么多年,连一颗种子都没有发芽;还是韩五比较有本事,当了五年太监,居然还抽空种出了一棵小苗苗。
韩五一直紧盯着段御铖,见他眼珠乱转,就知道他心里没想什么好事了。
于是赶在段御铖开口之前,韩五已拉着葛馨宁跪了下来:“请皇上登基!”
一呼百应,众臣卯足了劲儿跟着喊,声振屋瓦,好像他们刚刚吃过饭似的。
段御铖依然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韩五没有抬头,却用仅有身旁几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道:“如果我当了皇帝,就派你到边关戍守,十年八年不许你回京……听说边关苦寒,冬天冰冻三尺,夏天遍地黄沙……而且百八十里都没有人烟,放眼望去全是兵,一个女人都没有……连黄鼠和野兔都是公的多母的少……”
“好了好了,我当就是了!”段御铖“噌”地一声跳了起来。
话一出口,段御铖立刻就后悔了。
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其实他本来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只要他当着葛馨宁的面说要赐给韩五十个八个美女做妾,那怂小子肯定害怕,最后还不得乖乖地听他摆布?
可是这会儿后悔也晚了,都怪他嘴快!
段御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恨不得把时间倒回去重新排演一遍。
众臣听见段御铖应允,早已喜出望外,欢呼声震耳欲聋。
韩五向殿上的几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几人心领神会,架起段御铖,结结实实地按在了龙椅上。
屁股一沾椅子,段御铖便在心里哀嚎起来:这次跑不掉了!
但他随即省悟过来:现在他是皇帝,韩五这臭小子这样坑他,以后少不得要让他吃点苦头!
对了,不如就用刚才的主意,先赐他几个美女如何?
想到此处,段御铖不由得喜笑颜开,嘴巴都要咧到耳后去了。
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韩五便在一旁冷冷地道:“别乱打主意。你身边的太监宫女是我带出来的,你的朝臣十有七八是我的人。要不要得罪我,你掂量着办。”
“喂,你吓唬我……”段御铖闻言不由得叫苦连天。
韩五微笑低头:“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在威胁您而已。”
段御铖气得七窍生烟,偏偏拿韩五毫无办法,只得向葛馨宁求救:“侄媳妇,你当家的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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