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馨宁凉凉地道:“不是你,难道是我么?”
秦子产看看葛馨宁,再看看韩五,终于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她会明白的。”
韩五只管低头把玩他的茶盏,好像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葛馨宁心下有些担忧,却也没有多言。
这个罗三小姐,其实是一个挺可爱的女孩子。只不过——
葛馨宁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闷气,恶狠狠地瞪了韩五一眼。
韩五抬起头来,委屈地看着她:“夫人,你该不会连这也要怪罪到我的头上吧?”
“废话,不怪你,难道怪我么?”秦子产在旁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葛馨宁没有接他们的话茬,只是心里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就连身下柔软的床铺,似乎也变得不那么舒服了。
当然,别扭归别扭,葛馨宁倒没有感到十分担心。毕竟韩五的身份摆在那儿,罗玉桂不可能乱来,而且点心的事情也必然给了她不小的打击,想必她应该可以知难而退了吧?
这样想时,葛馨宁并没有料到,世上有一种女子,偏偏是愈挫愈勇的。
第二日,久违的太阳终于露出了头,照得整个大地都亮闪闪的。
罗玉桂一大早就来了,跟小丫鬟们一起站在门外,静候葛馨宁他们起床。
葛馨宁习惯了晚起,韩五无事的时候也便喜欢陪她赖床,是以直到日上三竿,秦子产过来聒噪的时候,才发现了丫鬟之中鹤立鸡群地站着一位千金小姐。
秦子产的嘴巴是不饶人的,大老远就高声叫了起来:“哟,我说罗小姐啊,这个时辰人家小夫妻只怕还没起床,或者一大早兴致上来,正在忙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你一个大姑娘站在这里,似乎有点儿不太合适吧?”
罗玉桂的俏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秦子产以为她要恼羞成怒,不料这位三小姐也不是一般人。她挺直了胸膛,不甘示弱地回敬道:“既然如此,你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也同样不算十分合适吧?”
秦子产微微一愣,随后笑得更欢了:“怎么不合适?我便是喜欢每天来听他们的墙根,可有意思了!今日你来得巧,陪我一起听听吧!”
罗玉桂终于羞恼不堪,气哼哼地抱怨了一句,转身便要走。
这时韩五忽然在里面怒声问道:“谁在那里吵嚷?”
罗玉桂正要逃走,秦子产已替她报道:“罗家三姑娘来了,有事要见韩大总管!”
里面许久都没有声音,罗玉桂却已不便就走,只得尴尬地站在台阶上,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之后,里面的门闩开了。
秦子产“噌”地一声钻了进去,像捉贼似的东看西看,吸着鼻子四处乱转。
韩五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冷笑道:“宁儿的伤已经不需要你来换药了,如果你再每日过来骚扰,我便只好过河拆桥,先打发你滚蛋再说了!”
秦子产打了个哆嗦,忙道:“别这样,伤情颇为复杂,上药还是有必要的……还有,今日来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罗三小姐也在外面呢!”
韩五的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色,当下便要开口赶人。
谁知这时罗玉桂已款款走了进来,敛衽下拜:“总管大人万安……夫人万安。”
葛馨宁在帐中应了一声,韩五却只低下头去看手中的棋谱,对这一声问候恍若未闻。
罗玉桂的眼里霎时蓄满了泪水,却不料韩五的厌恶之色更明显了些。
罗小姐只得勉强收住泪,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该来打扰二位,只是……听说昨日的点心不合总管大人的胃口,我……我十分过意不去……”
话未说完,韩五已不耐地打断道:“那也是寻常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何况昨日深受其苦的是秦公子,你倒不如单独安慰一下他!”
罗玉桂闻言窘迫万分,一张小脸都苍白起来。
葛馨宁于心不忍,只得叹道:“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
罗玉桂立刻转悲为喜,连声称谢。
葛馨宁反倒被她谢得有些不自在,满心里只盼着她快些离开。
不想这位三小姐似乎是有备而来,站了一会儿之后,便寻了个由头,要请众人往城外去游湖。
葛馨宁本不愿去,无奈秦子产说她身子虚寒,应当多出去走走,她也便不得不点头了。
韩五听说对葛馨宁的身子有好处,也不再反对,于是一行人带了四五个丫鬟,热热闹闹地出了县衙的大门,乘上马车,往本县有名的“镜湖”奔去。
所谓“镜湖”,顾名思义,是一处水平如镜的清幽所在。
此时正值秋色最好的时候,湖边树木俱换了红的黄的鲜艳的颜色,层层叠叠,浓艳而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