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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烛僵硬的嘴角这才微微动了一下,她笑着回复他,“差点被你整不会了,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撩西方妹妹的。”
林渡挑了挑眉“你知道的,我没谈过恋爱。”
行吧,男德班班长,快走了,要赶不上飞机了。
“那我走了。”林渡拿起自己的行李。
“好,一路平安。”
“到临城了给我个消息。”
“知道了。”
送走了林渡,兰烛回头,顺着自己的呼吸。
她果然好像不太习惯被别人拥抱呢。
林渡走后,兰烛也收拾了东西,往西南方向走,去了临城最西南边的城市——南妄城。
南妄城周围都是崇山峻岭,但这儿的人闲适自由,对京剧也是十分欣赏和热爱。
兰烛这次接的是一个蛮大的场子,排了五场戏,她占了其中的一场。
临城附近的洛城,江昱成参加完晚宴,坐在酒店的套房里,面容阴郁。
林伯小心翼翼地说到“二爷,老爷子那边的意思是,这项目必须拿下。”
江昱成脚下俯瞰着洛城市中心的璀璨星火,手指骨节交错间青烟缭绕,“他说的倒轻巧,这项目搞了一个多月有余,虎口夺食,哪有那么简单。”
林伯从落地窗的倒影中看到江昱成紧皱的眉头,欲言又止。
江昱成“您说吧,他还有些什么指示。”
林伯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老爷子说,您要是觉得有困难,不如回头求他,也给人赵家赔个不是,这事,他能让里面的人伸出援手。”
江昱成从喉咙里哼了一声,“他倒真不怕丢人,我在订婚现场都能掉头走了,他赵家还能容得下我吗”
林伯“您要是回头,自然是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毕竟,赵家有您撑腰,往后三代,能保一世荣华。”
江昱成灭了手里的烟,回头看林伯。林伯对上江昱成的眼,闭了嘴。
见江昱成把头转了过去,林伯抓了抓自己的裤子缝,想到了些什么,立刻说到,“二爷,阿烛姑娘,最近在临城,你要去看看吗”
她在临城吗
江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外,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想起那天雨里,她的那一步往下的台阶,闭了眼。
“不了。”他出声,“先搞眼前的事吧。”
他周围的烦躁事太多,想等都解决了,再去看看她。
或许等他解决完这些事情,他能好好找个机会,跟她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一谈。
从前的许多事,是他做的不好。
林伯表示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正要出去,突然觉得脚下的步子不稳,屋子有大约两秒的摇晃,他反应了半秒,惊愕地抬头看江昱成,却发现江昱成也在看他。
两人一确定,连忙出了房门,从安全通道里一路向下。
等他们到了楼下,屋子没有在发生摇晃了,可这刚刚隐约的震感还是把周围的人都吓下了楼。
林伯去打探了情况,急匆匆地走了回来。
江昱成“怎么回事”
林伯面色慌乱“有震感,不过洛城距离震中远,无大碍。”
“那就好。”江昱成点头。
“二爷——”林伯再一张口,就是遮盖不住的慌乱,“震中是临城,7级。”
江昱成顿时听到自己心跳的异样,像是负载几吨的卡车,从自己身上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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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成一行人当即往临城赶。
越往南,天色越暗,无边的黑色乌云滚滚而来,像是要覆灭一切。
江昱成心烦意乱,他试图联系过兰烛,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车子最后在高速口被拦了下来,林伯下车去打探情况。
“二爷,交通管制,路上坍塌太多,车子过不去了。”
江昱成看着来来往往掉头的车辆,眉头紧皱。
江昱成打开手机地图“物资和救援是怎么进去的”
林伯∶“那是山路,只会比高速更危险,二爷,南妄城是震中,越往南走,余震越多,您是在没必要冒这个险,我已经让人打听了,最快明天早上会有消息的。”
“明天早上”江昱成摇头,“不行,我一刻也等不了。”
二爷————司机也来劝,从这儿去南妄城的山路我曾经开过,南妄城崇山峻岭的,平日里都难走的很,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时候,您说要是路上有个塌方,突然有个余震,那从山顶上滚落下来的石头哪怕跟我们的车擦肩而过,一车人的命都保不住啊。”
江昱成二话不说,解开自己后座的安全带,“你们就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好。”
他说完,就从驾驶座后面的位置下来,绕到前面驾驶座旁,开了驾驶室的门。
开车的司机没松开方向盘,劝到,“不可不可,二爷,您一个人去那就更危险。您说您要是出了点问题,您让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 ' ')('是啊,二爷,往南走的山路一定多有坍塌,您一个人开车去,四五个小时的驾驶时间,真的不安全,带上我们吧,我们多少还能看着点路。”
下来。 江昱成不由他们分辩,下了命令。
司机只得把方向盘交出来,把驾驶室的位置给江昱成让出来。
“二爷——”林伯还想劝。
江昱成系好安全带,抬头用眼神阻止林伯,“您回吧,这趟,我必须去,我得把阿烛带回来。”
林伯望了望南边阴郁的天, 想到他从那些新闻里看到的满城颓败和毁损, 垂落的手微微动了动,他只能看在那儿,看着江昱成发动了车子。
“二爷,您当心。”
南边一场灾难,所有人都在避之不及地掉头,唯他一个,孤身没入逆行的车流中。
南下的路,比江昱成想象的更难些。
他开过山谷和丘陵, 见到那诡异湍急的河流; 开过平原和村庄, 看到那断裂的桥梁和坍塌的房屋;开过破碎的山路,看到防护栏下坠落的车辆。
原先的色彩世界好像只剩下一片灰白,像是被土崩瓦解后的水泥罩住,人们阴郁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生的神色,只有呆滞和重复的挖掘、运输、扼腕叹息、哭天抢地……
他周身的五官感知开始变弱,开始听不到林中的鸟叫,开始看不清前方的路,甚至感受不到胸腔里自己的心脏还在不在跳动。
他距离那震中越近,这样恐怖的感觉越严重。
直到五个小时过去后,才进了临城南妄市。
等到他正的踏进,才发现,这儿,远比新闻播报的严重多了。
出入南妄市的主干道已经全部被塌方堵死了,救援的大巴车进不来,空投的救援还在路上,除了洛成这样遭受灾害不严重的地方还能从山路派增援以外,别的临近的城镇已经自顾不暇了。
车子没法再往前开了,江昱成停下车,从车上下来。
他来过南妄市,这儿是个闲适的小山城,城市中心在环山的盆地上,人们的休闲娱乐都集中在这不大的市区上。来时是夏天,每每等到天色暗了下来,古城里的人们拿着菖蒲扇赶去南妄剧院,那儿隔三差五的会请一个传统艺术表演。
这儿的人都很古朴,原先南妄剧院还是露天剧院的时候,一个长板凳,一块西瓜,一把凉扇,人们夏夜坐在那大榕树下,拿起竹竿子赶走聒噪的蝉鸣,起身给台上表演的人连连叫好!
江昱成如今踩在灰扑扑的砖块瓦砾上,已经分不出来哪里是哪里了。
来往的路人匆匆,他拦下一个,请问南妄剧院,往哪儿走?
“南妄剧院”来人打量了江昱成一番,“你去哪儿干嘛”
“找人……”
“哦,我知道,你也有家人朋友去听戏了是吗?唉,要不说命运难测呢,听说来了个唱功好扮相美的角,好不容易想享受一下听觉盛宴,城里镇上爱好京剧的,都出来听戏了,你说这天灾人祸的,那剧院几百号人,谁能想到有这样的结局呢,这剧院抗震能力怎么就这么差呢,就轰然倒塌,我怀疑这就是豆腐渣工程,只是可惜了这里面的人啊,到现在为止,是一个活的都没有……”
江昱成原先衰弱的五官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感知, 颅内外的气压不平引得他鼓膜一阵疼痛, 再后来,就是长达许久的蜂鸣般刺耳的声音。
他是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呼吸不畅,整个世界的真实感知与他的精神世界开始脱离开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他迟钝的身体反应在他思想的驱使下几步朝着那剧场所在的地方跑去。
“哎我说这位爷,别去了,那儿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没一个活下来的了,要认人得去医院……”
江昱成忽视身后传来的声音。
他抑制着从胸腔传来的一阵一阵汹涌的反胃,他不相信。
就像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相信兰烛会离开她一样,他更不允许,她会如此不告而别,死在这种尸骨无全的地方
直到他几步跌撞走拼命往前走到一个巨大的坍塌建筑面前,他才看到那城中心堆砌得高高的石砖断梁,断壁残垣间还剩下“剧院”两个字在阴暗漆黑大雨将至的半空中飘荡。
那本该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的剧院——真真实实地坍塌了。
塌到戏台子的横梁都找不到了。
剧院已经看不出来从前的任何样子了,救援队已经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了
现场只剩下几个人了,做着最后的扫尾工作,拉着明黄色的横幅,像是要把这里隔离起来。
一场大雨随之而下。
江昱成看到了混着泥土砂石,落在地上的被碾碎的戏衣,华美的珠串落在脏污不堪的泥水里,生生地刺痛着人的眼。
他扯开那隔离带冲了进去。
身后有人在喊。“没人了”“没有生命迹象了”“快走”
江昱成什么都听不见,他跪在地上,在大雨磅礴的里,翻动着
', ' ')('那些覆盖在戏衣上的石块。
这一块下面,没有。那一块下面,没有。
他半跪着迫使自己往前挪了两步,膝盖直接划过那脏污的泥水,双手撑在那断梁上面,盯着那碎石下面。
他敲着石头,喊着兰烛的名字。
“危险! 雨太大了,城里的防洪基础一般,这儿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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