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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家怎么没提前跟我说呢?吴妈昨天回老家了,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
傅燃已经有两个月未曾踏足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他一进家门就看见与他结婚两年的妻子正端坐在沙发上,侧身对着门口,一头墨色的齐腰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深刻的眉眼,不知情绪,但傅燃觉得一定是安静平和的。从侧面只能看到红艳的嘴唇,衬得本就白的人更加肤若凝脂,似乎是刚到家还没来得换衣服,西装外套被扔在一旁,白衬衫随意解开了最上面两颗扣子,袖口解开卷在手肘处,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拿着剪刀在修剪一只红玫瑰,面前的茶几上昂贵的花瓶里是已经插好了一半的花,剩余的玫瑰散落在茶几上,火红一片,美艳又华贵,一如他的妻子,洛时卿。
傅燃高中就跟家里坦白自己喜欢男人,抗争多年都已经继承家业了,父母才勉强同意,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立刻结婚,不准在外面胡来,经过层层筛选,傅家看上了洛家的小儿子洛时卿,虽然个子很高,但长相精致又是长发,待人温柔,比傅燃大三岁,并且也喜欢男人,两人私下交谈了一次后,似乎都很满意对方,于是两家就喜结连理,这一转眼,都结婚快两年了。
“没事,不用忙活了。”傅燃见洛时卿转身要去厨房,赶忙把人叫住:“这是离婚协议,这栋别墅留给你,结婚时转给了你远达科技10%的股份,我在多转你5%,你看怎么样?”洛时卿的背影一顿,但转过来时脸上依旧是那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接过傅燃手里的离婚协议,随便翻了翻,眉心拧了拧,傅燃以为他不愿意,一股不耐烦的情绪涌上心头,但还未开口,洛时卿就把协议还给了他,笑盈盈地说道:“其他都没问题,但房子就不用了,我自己有,结婚的时候说好了是交易,既然你有喜欢的人了,那是时候离婚了。”
傅燃有些惊讶他的洞察力,但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并没有瞒着任何人,他能知道自己和文憬的事也不意外,只是他不要任何赔偿让傅燃有些怀疑,便抬头疑惑地看着洛时卿的眼睛,虽然洛时卿比傅燃高了半个头,但靠近时不会给人压迫感,反而会让人不自觉地跟他亲近。洛时卿也不傻,一眼看穿了他的疑虑,脸上依旧挂着善解人意地笑容:“当初说好的,我帮你在父母面前演一出戏,真有了喜欢的人就离婚。而我们没有感情,你我都有自己的公司,我的人生没有因为这段婚姻而改变轨迹,所以离婚与我而言没有损失,往后再遇见也就只有商业往来了,没必要这么矫情。”
婚后两年,二人间依旧生疏的仿佛是陌生人。傅燃寡言少语,洛时卿深沉文静,最开始傅燃遵守交易,也为了应付爸妈,每天准时准点回家,两个人就算在一张饭桌上也是各吃各的,说不了几句话。渐渐的傅燃便不再按时回家,起初洛时卿还会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到后来也知趣地不再问了。
洛时卿说完便起身上楼,两人虽然没感情,但好歹结婚两年了,如今听见他冷静地像是分析投资风险似的评价这段婚姻,傅燃心里莫名有些别扭。不知道洛时卿上去干嘛了,傅燃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便坐在沙发上等他。文憬这会估计还没下班,傅燃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聊,盯着面前的还没插完的玫瑰花出神。御湖苑这栋别墅是当年傅燃的父母买了用作婚房的,所以家里的装修格外温馨,也因为是父母挑的家具,所以整体设计偏古韵,不似傅燃别的房子死白一片。紫檀木茶几上,白色瓷瓶里,放着的却是娇艳欲滴,鲜艳如血的红玫瑰,怎么看都与这古色古香的环境格格不入。
应该放束栀子花。
芳香素雅,清丽脱俗,和文憬一样。
思及此,傅燃便拿起手机叫特助严瑞森订一束栀子花。刚发完消息,洛时卿就拖着一个行李箱下来了。傅燃见状赶紧上前帮忙扶了一把,倒也不重。
“你是上去收拾东西的?”傅燃突然反应过来,合同都还没签他就想搬走了,这是有多不想住在这。
洛时卿依旧是那副温柔懂事的模样:“嗯,万一你想带人回来,我在这也不方便。”
傅燃听见这话皱了皱眉头:“我又不是就这一栋房子。”说完傅燃眉头皱地更深了,总觉得像是一个渣男背着妻子在外偷吃似的。
显然洛时卿也听出了这句话的不妥之处,轻笑了一声,哄孩子似的说道:“好好好,我知道傅总不止这一处房产,我只是不想占了别人的位置,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以后见面大家还是朋友。”边说边拿着行李朝车库走去。
“等等,你先别跟爸妈说离婚的事,他暂时还不能和我结婚,所以”傅燃追了上去却越说越心虚,虽然这段婚姻是交易,但这样好似拖累了洛时卿,傅燃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洛时卿知道傅燃现在交往的人是文家刚回国的大少爷文憬,文家家风森严,纵然如今同性结婚的不少,文家也断然不会接受悉心培养的继承人喜欢男人。洛时卿眯了眯眼,他总觉得文憬和傅燃不会有结果,但这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
“没事,等你准备好了再说也不迟,你回头重写
', ' ')('一份离婚协议叫严特助送过来就行,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你看我都要走了,不抱我一下?”
傅燃没想到洛时卿居然会答应,感激不已,看到洛时卿张开双臂,想都没想立刻抱住了他。除了婚礼上为了应付亲友的那一次,这么久了,俩人才第一次拥抱,傅燃把下巴放在洛时卿的肩膀上,语气轻快地说道“谢谢,你也快找一个吧。”
洛时卿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真被抱住了反而有些不自在,鼻尖充斥着傅燃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有些令人上瘾,洛时卿低头看了眼傅燃的带着笑意的侧脸,好像还没见他这么开心过呢。听见傅燃的话只觉得讽刺,两个人像一对真正的夫妻拥抱在一起,说的却是让对方和别人幸福的话,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了。
傅燃没听见回应,感觉气氛变得暧昧就松开了,洛时卿感受到怀里那股子烟草味慢慢飘离才回过神,略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立刻恢复如常:“那我先走了,拜拜。”
“嗯,拜拜。”傅燃站在车库门口看着洛时卿驾车离去,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每天早上送丈夫出门的妻子。傅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摇了摇头想把这诡异的想法甩出去。
现在不是早上,自己也不是妻子。
“哟,十公子,好久不见呐,稀客啊!你现在能出来了?”
highnight酒吧里,店主杨煦一脸不耐烦地靠在吧台边,一手端着一杯干马提尼,身边跟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两眼放光。
从御湖苑出来,洛时卿连行李都没放就直奔许久没有踏足的highnight。他身材高挑,依旧是刚刚那一身白衬衫,衣服下摆干净利落地束在笔挺的西裤里,勒出一把窄腰。眉骨至鼻梁高挺,深邃的眼窝,殷红的双唇,齐腰的长发在脑后扎成高马尾,没扎进去的八字刘海衬得一张巴掌大的脸越发小了,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两年前洛时卿可是这的常客,每晚都会来寻觅猎物,十少名声在外,谁不知道他玩的花。highnight是荆城最大的gay吧,这里充斥着男性荷尔蒙,跟傅燃在一起这清心寡欲的两年,洛时卿觉得今晚得好好放松一下,郁结了这么久的欲火得找个能受得住的。
“一杯anhattan,谢谢。”洛时卿朝杨煦挥了挥手便走过去在吧台边坐下,现在还早所以人不多,音乐也不算吵,洛时卿环顾了一圈没找到感兴趣的,便打算等场子热起来再说,看了眼杨煦身边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的男孩,个子和杨煦差不多,但四肢细瘦白净,看上去跟高中生似的,洛时卿眉头皱了一下:“好久不见啊杨老板,这还没成年呢吧,别带坏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我20了!”闻言,那男孩不悦地抢在杨煦之前开口说道。
“啧,怎么跟十公子说话呢?这是我店里的贵客,你搞得我打不了炮还想搅黄我的生意吗?”
杨煦在酒吧街混迹多年,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几乎没什么事能让他生气,所以人缘极好,洛时卿还是头一回见他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一丝怒意,杨煦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他叫周辞,还是d大的学生,小孩儿气性大,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转头又没好气地冲周辞说道:“我今天没空陪你闹,你先回学校吧。”见周辞还想说什么的样子,杨煦翻了个白眼:“有客人在,没时间乱搞。”
洛时卿看着周辞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离开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道:“两年不见居然有人能管住杨老板,你这是收心了?”
“别瞎说,他才几岁啊,小屁孩一个”杨煦撇了撇嘴反驳道“倒是你,不是说结了婚要对家庭负责吗,怎么又来了?”
“呵,我要离婚了。”洛时卿喝了口酒漫不经心地说道,脑子里闪过傅燃站在车库门口的画面
跟个小媳妇似的
傅燃看着洛时卿离开后也跟着出了门。今天是文憬第一次独立谈成一个项目,中午他打电话给傅燃说要吃法餐,傅燃就立刻叫baiser留出顶层露台,让人布置好要给在电话里都兴奋地不行的人庆祝。一想到文憬眉眼弯弯的样子,傅燃立刻叫严瑞森打了份离婚协议,文憬什么都不缺,大概只有这个消息算是一个惊喜了吧。
“傅总为我包下整个顶层,破费啦!”文憬从小在英国长大,对于国内不是很熟悉,baiser的大名自从回国后却一直有所耳闻。原本baiser的顶层是不让包场的,但很巧的是这家餐厅的投资人是洛时卿,所以傅燃自然享有特权。文憬并不知道这家餐厅是谁的,但看着平时为了烘托气氛昏暗的露台,因为傅燃打开了所有的灯带,整个楼顶光芒四射,奢华至极。饶是从小被捧在心里长大的文憬,也因为这样的特权有了一种自己被偏爱的自傲感。
“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打扰,这束花给你,恭喜我们文总首战告捷!”一脸兴奋的人冲自己俏皮地眨了眨眼,傅燃眼神里溢满了宠溺。
文憬接过花束,脸上却不见了兴奋,眼里闪过一丝
', ' ')('落寞,被傅燃敏锐地捕捉到了,便开口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吗?”
文憬从小就不喜欢花花草草的,原以为会收到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一束香味浓郁的花束,文憬一时难掩失落,但很快又遮掩了过去,对着傅燃笑道:“怎么会这是什么花?好香啊。”
文憬毕竟被娇养大的,喜怒哀乐都在面上,傅燃看得出他笑容里的勉强,这是他最喜欢文憬的地方,大家族里人人戴着面具,文憬是少有的真性情,傅燃不希望他在自己面前掩藏情绪,朝远处看了一眼,严瑞森端着一个光滑的原木盒走了过来。
盒子通体深棕色,只有中间有一个金色的卡拉卓华十字
“这束栀子花只是点缀,这才是重点,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星空6104吧?怎么会想到送我手表的呀?”
“你现在可是一个总裁了,手表是身份的象征,当然需要一块配得上你的手表,百达翡丽大部分系列都太成熟了,这款特别又年轻,蓝色又很衬你,看看,喜欢吗。”傅燃那起那块蓝色表带的手表,拉过文憬的左手很自然地帮人戴在左手上。
文憬乖乖地等人带好,收回手看了一圈,虽然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礼物没有,但一想到这是傅燃送他的,就喜欢的不得了,随即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喜欢!阿燃送的我都喜欢!”
“你喜欢就好,饿不饿?先吃饭吧,吃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没吃晚饭就出来了?那你不饿吗?”杨煦听完洛时卿简单概括了一下经过,噗的一声喷出来一口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酒,十分不理解地问道:“你傻呀,远达科技只是飞远旗下一个最不起眼的子公司,15%才多少钱啊,他那栋别墅得超六个亿了吧,不要白不要啊!”
“最近加班总是没时间吃饭,习惯了。傅家的便宜那么好占的?他给我股份是为了保证和我们佰华的合作,这能让佰华市值翻几倍,这是我应得的,房子就算了,毕竟是他父母给儿媳买的房子。”洛时卿撑着下巴喝了口酒慢条斯理地说。
杨煦还是不解:“你可为了他守身如玉两年啊!两年的青春怎么算都不亏吧?”
“滚蛋,谁给他守身如玉了?”洛时卿闻言笑骂了一句,这一笑不要紧,只听见周围隐约传来一阵惊呼,就连站在他们面前的酒保都呆住了。不知不觉中highnight里的人多了起来,dj舞曲也开始震耳欲聋。可不管是卡座上的还是舞池里的人,很多都在朝洛时卿这里瞄。早已习惯了的洛时卿放下酒杯转过身,懒懒地靠在吧台上,一边巡视着整个酒吧一边靠近杨煦说道:“傅家不知道我以前的事,他们眼里的我可不会来这种地方。”
“啧啧啧,顶级海王装大家闺秀,豪门媳妇果然不好当啊!所以你今天来是庆祝自己脱离苦海的?”杨煦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hi,可以请你喝一杯酒吗?”洛时卿刚想回他,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就走了过来,单手撑在洛时卿身旁的吧台上,将人半笼罩在怀里,一脸笑意地问道。
杨煦很有眼力见地喝完最后一口酒:“得,不打扰你了,告辞。”说完就溜进充斥着雄性荷尔蒙的舞池。
洛时卿朝杨煦摆了摆手,上下扫了来人一眼,突然展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扬声问道:“只是喝酒吗?”
“如果你肯赏脸的话,别的也行。”原本以为是一朵高龄之花,没想到这么直接,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因为靠得近甚至能闻到洛时卿身上淡淡的体香,脑后的长发随着转头的动作轻轻扫过男人撑在桌上的手背,眼波流转的样子是个男人都心痒痒,一想到能与这样的尤物共度良宵,男人瞬间觉得浑身燥热。
洛时卿眯了眯眼,从口袋掏出一张卡塞在那男人的衬衣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贴在人耳边说了句:“216”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欣喜若狂的男人和一群恨不得撕碎那男人的众人。
还有舞池里替那个男人感到惋惜的杨煦:“可惜了,这么壮也不知道能撑几轮唉”
文憬吃的比洛时卿还少,这是傅燃和每次和文憬吃饭都能被他的饭量惊到。也是,洛时卿怎么说也有一米九,才178的文憬自然不能和他比。想到这傅燃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半夜回家看到洛时卿裸着上身在厨房喝水,原本以为他的身材很单薄,没想到该有的一块都没落,再加上那太平洋宽肩和逆天长腿,整个一人间雕塑。可再想想他的饭量,他的肌肉都是怎么长的?傅燃百思不得其解。
“阿燃,阿燃?怎么了?”文憬叫了好几声,傅燃都维持着盯着自己盘子动作,不知道想什么都想入迷了。傅燃眨了眨眼回过神,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洛时卿,略带愧疚地朝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吃的太少了。”
文憬也知道自己饭量小,法餐的份量已经很小了,但他还是吃一半就饱了,和傅燃说了一声就离开餐桌看风景去了。等傅燃吃到甜点,文憬已经在露台逛了一圈了。不愧是荆城最高楼的顶层,几乎可以把整个城市都尽收眼底。
“荆城和我记忆里的一
', ' ')('点都不一样了。”文憬靠坐在椅背上感叹道,端着高脚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里面的红酒,朝远处的楼房扬了扬下巴说道:“我出去的时候太小了,我记得那时候那里还是郊区,现在已经是大型商业区了。”
“是啊,有空带你去荆城里转转吧,变化都挺大的。”傅燃吃完放下叉子,拿起放在膝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说道。
文憬见他吃完了,立刻坐直了身子,一脸期待地问道:“不是说还有惊喜吗?是什么?”
傅燃很喜欢文憬的眼睛,亮晶晶的,很像小动物。让人不由得想把所有美好东西都给他,傅燃勾唇笑了笑:“时卿答应离婚了。”
“什么?”
文憬没有露出意料之中的喜悦,只有错愕,这个反应让傅燃莫名感到不安:“我说,我和时卿要离婚了。”
“为什么?”文憬突然一脸严肃,看上去很不悦的样子。
傅燃敏锐地察觉到他眼里试图掩藏起来的抗拒:“我不能让你没名没分,就算我们暂时不能结婚,我身边也不能有别人。”说话间傅燃的表情也跟着冷下来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质问他的。
作为22岁就接手掌管飞远集团这个老牌商业帝国的傅总,自带的压迫感不是说说而已,饶是随心所欲惯了的文憬也不由得感到害怕,面上任强装镇定:“我知道你们的婚姻只是一纸合约嘛,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不介意的其实”
感受到对方放软的语气,傅燃也将周身的低气压收敛了起来,耐着性子哄道:“你不用有负担,我们早晚是要离婚的,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缘故。”
虽然没有争吵起来,但两个人心里其实都压着不满,傅燃原本因为洛时卿的体贴懂事而想带文憬回家的,现下也没这心情了。老老实实地把人送回家,一路上向来蜜里调油的俩人都没有开口,甚至文憬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扑在傅燃怀里,而是靠在门边,翘着二郎腿刷手机。
傅燃用余光扫了一眼,他知道文憬是在耍小性子。傅燃对文憬直纵容,也愿意哄他,但莫名的,傅燃想看看如果这次不依着他,会怎么样。文憬的内心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几个app来回刷新,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心思早就跑到旁边的人身上了,可从小骄纵的性格让他拉不下脸来求和,本来就是傅燃自说自话不和他商量就去和洛时卿提离婚,凭什么要他低头,可对方冷漠的态度又让他感到惶恐。
傅燃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也没真和他计较,只是在想下个月的公司年会。因为傅洛两家联姻人尽皆知,所以这两年他都是带着洛时卿去的。而他显然不可能今年就和文憬公开,这就意味着他们刚离婚还得一起出席飞远的年会。洛时卿性子虽然冷淡但却很随和,因为这段姻缘的特殊性,傅燃不常提要求,但仅有的几次,他就没听到过洛时卿不同意过,如今都离婚了还要麻烦他陪自己演戏。洛时卿永远是一副温和好脾气的样子,认识这么久从没见他生过气,这段交易婚姻中的种种不公平他也没有抱怨过一丝一毫,这让傅燃兀得产生一丝愧疚。
两人之间的氛围就这么僵持不下地一直维持到司机将车停在了文憬家地库。傅燃见文憬打开车门招呼都不打就下去了,抬头看了眼坐在副驾的特助,严瑞森在他身边多年立刻心领神会地拿起身旁的栀子花和礼物袋跟了下去。
“文少爷,文少爷等一等。”严瑞森一路一直追到电梯门口,文憬等电梯没办法才停下,不满地回头:“还有什么事。”
文憬性格活泼嫌私下少有冷言冷语的时候,这会的语气已经算是厉声责问了,一是对傅燃的冷漠不满,二是得亏这是他自己的住宅,要是在文家门口,严瑞森这么追着叫他,他和傅燃的事肯定瞒不住。
“文少爷,您忘拿礼物了,傅总叫我给您送上去。”严瑞森见过大风大浪,这点压力自然顶得住,毕恭毕敬地回道。
文憬看了眼他手里的那束花和袋子,心知这是傅燃给的台阶,方才自己一声不吭地下车就是希望傅燃来哄自己,他惹了自己不高兴,严瑞森来有什么用!可这会有台阶不下,以后怕是就没了。文憬只能不情不愿地说道:“不麻烦严特助了,没那么多规矩,我自己拿回去就行,你早点送阿燃回去吧,不早了,让他早点休息。”
理应是严瑞森送上去的,但文憬已经伸手过来接了,他也不好躲开,这时电梯也到了,严瑞森边送文憬进电梯边说:“那辛苦文少爷了,我一定替您转达。”
电梯门一关上文憬就将栀子花狠狠摔在了地上:“不需要的东西送我干什么!”
“哟,终于起来啦?昨晚那哥们很听话啊,遇上你真是倒了血霉了。”周辞要上课,杨煦觉得在家呆着无聊,一般大中午就跑到酒吧里来盯着工作人员打扫,这会刚拿了外卖准备在吧台上吃,就看到洛时卿从楼上下来了。洛时卿一看就是起床的样子,一头长发松松的盘在脑后,可能扎得太过随意,感觉随时要散开来。身上套着昨天杨煦叫人送上去的白t和休闲裤,熟练地走进吧台,倒了杯白兰地:“早晚被你这张嘴害死,说的像我干了什么缺德事似的,人家
', ' ')('是自愿的,我说不做0他也不肯走,现在还睡着呢。”
洛时卿单手撑在台面上,笑骂了杨煦一声,仰头喝了口酒。就算是和他认识很多年的杨煦都觉得即使是这样有些潦草的样子,洛时卿也依旧美的跟幅画似的,看得杨煦都有点愣神了。
“不会干了一晚上吧?你是缺大德,诶?等会你吃过东西了吗?空腹喝酒啊?”杨煦回过神来,看着这尊大佛已经在倒第二杯了了赶紧按住洛时卿的手腕。
“差不多吧,偶尔一次,喝不死。”洛时卿拂开杨煦的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哪个差不多?一晚上?还是吃”杨煦一是真没理解他的意思,二是纯想犯个贱,但话没问完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洛时卿翻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严瑞森,对杨煦比了个嘘的手势,接起了电话:“喂?严特助?什么事?”
“夫人,傅总让我给您送文件,您现在在佰华吗?”严瑞森如机械般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最近佰华和远达并没有什么新的合作,这封文件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更何况如果是商业文件,严瑞森怎么可能叫夫人。看来傅燃真的很看重文憬,一晚都等不了,洛时卿挑了挑眉抿了口酒:“我正准备回公司,大概二十分钟,你到了就直接上来吧。”
“好的,夫人。”严瑞森通常没什么情绪起伏,不代表他没有,他知道夫人这个时间一般都会在公司的,今天好奇怪啊
“进。”洛时卿刚办公室的休息间换完衣服,就听见了敲门声,前台没说就上来,估计是严瑞森,一边翻着文件一边说。
“麻烦你跑你怎么来了?”洛时卿习惯性说句客套话,一抬头却看到来人不是严瑞森,是傅燃。洛时卿今天本来就没打算来公司,没打招呼就被叫回来本就有些不满,但因为严瑞森也只是拿钱办事也不好说什么,而这始作俑者居然自己来了,语气里带了些压不住的不耐烦。
傅燃原本没打算自己送离婚协议书,但想着暂时还要求人办事,而且严瑞森说他刚到公司,这么反常,傅燃感觉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我还有事和你说,所以就自己来了。”傅燃不是第一次来佰华,但还是第一次窥见洛时卿不曾在他面前展现的样子,但又说不上来哪不一样,总觉得洛时卿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傅燃居然也没觉得冒犯,反而不自觉的放软了语气。
洛时卿对于他要说的事心里猜到了七八分,当初说暂时公开离婚的消息就猜到了这戏估计还得接着演。洛时卿叹了口气,指了指沙发说道:“坐吧。”
“是年会的事吧?”洛时卿跟着走到沙发边坐下,接过离婚协议书一边翻一边说。傅燃对于他的直接也没有感到惊讶,只觉得松了口气:“是,我知道这很无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困难我一定帮。”
洛时卿在协议书最后签上字,听见傅燃的话轻笑一声:“人情可是最难还的,傅总。”
看他如此爽快但言语有调侃的意思,傅燃一愣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洛时卿感受到对方探究的眼神,也不打算绕弯子,解锁手机后递给傅燃:“我们最近在和j抢容佳的单子,但傅总也知道j的地位要是能拿下容佳这单我们佰华的市值至少能翻两番。”
容佳目前是国内最大的电子设备制造商,j之前一直是容佳在荆城的芯片供应商。但这两年科技业发展迅猛,容佳也在寻找新的合作对象,但有j挡在前面,很多新起的小公司也只能望而却步,只要佰华能拿下这单,荆城的电子行业就会重新洗牌,甚至会改变荆城大家族之间的格局,这可不仅仅是市值翻两番的事。
傅燃扫了眼洛时卿手机里的项目书,明白洛时卿是想把人情用在这上。虽然远达科技一直和佰华有合作,但洛时卿具体的工作内容他从未过问,甚至他也从未发现洛时卿的野心居然这么大。虽然摸不清洛时卿要他做什么,但肯定是和j有关,傅燃非常欣赏洛时卿如此杀伐果断,但为了自己的私事去和j交恶,这还需要评估一下分风险,因此傅燃不动声色地把手机还回去,笑道:“洛总这是什么意思?远达还有订单在j呢。”
本来远达科技的供应商就是j,只是他和洛时卿结婚后就分了一半的订单给佰华电子,不管洛时卿要做什么,这都可能会影响到远达,所以傅燃得提醒他一下。
洛时卿自然知道这件事,而且他也不是要傅燃阻止j和容佳继续合作,他也不傻,飞远再厉害手也伸不到这,而且j的小姜总和傅燃还是大学同学,比交情他也比不过,所以他其实另有所图。
“傅总,在外人眼里我们是夫妻,那远达就是把所有订单都给佰华,外人也不会说什么吧?”
洛时卿双手交叠放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似笑非笑地歪着头,似是询问似是肯定地冲傅燃说道。远达科技只是飞远的子公司,从前和佰华的合作傅燃都是交给手底下的人办的,洛时卿这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用手里所有有用的筹码去换取最大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用以退为进,用人情,让傅燃根本无法拒绝。
', ' ')('不得不说,这副样子比在家里温柔贤惠的样子更适合他,如此锐利,有攻击性的容貌就该配这般掌控一切的表情。
“洛总想的倒是挺周全,那就下周通知开股东大会吧,你记得来。”这两年佰华的订单和j的也没什么差别,傅家和姜家关系不错,但远达并不是j的重要客户,洛时卿这个提议对傅燃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即使有一点点被人拿捏的不满,但毕竟洛时卿平白无故陪自己演戏,他又说了是自己欠了人情,那能帮便帮吧。
“那傅总,合作愉快。”闻言洛时卿笑眯眯地站起来朝傅燃伸出手。
“嗯,合作愉快,洛总。”傅燃也跟着站了起握住面前的手。
难怪能自己创立佰华呢,确实有点手段傅燃想
开完股东大会之后,傅燃雷厉风行,很快就和洛时卿领了离婚证做了财产分割。洛时卿其实对此很不理解,就算已经离婚了,明面上他们还是一对,文憬是第三者,他对傅燃所谓的保护很不赞同,但他也没立场质疑,反正有好处拿,他也不是这么较真的人。
而傅燃这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和谐,当他把离婚证拿给文憬看之后,两人吵了一架,再之后文憬就不理他了。傅燃也因此情绪不佳,连带着身边跟着的人都胆战心惊,到年会这天洛时卿回御湖苑时吴妈都跟见了救命恩人似的。
“傅燃?”
洛时卿是下了班直接过来的,傅燃说会备好他的衣服,所以吴妈让他好好劝劝傅燃之后就径直走向了二人的卧室。打开门却没看见人,只看见仍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洛时卿穿过衣帽间推开浴室的门,却因为里面的景象愣住了。
傅燃确实在这,洗漱台上的东西都被扫到了地上,瓶瓶罐罐碎了一地,洛时卿眼尖地看到水池里的血迹,肯定是哪划破了。傅燃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下摆从裤子里拽了出来,袖子卷至手肘。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似乎在发呆,洛时卿进来也不回头,只开了镜前灯,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应该是刚洗了脸,水滴顺着脸颊在锋利的下颌聚成水滴,深邃的眼眸透着寒意。
最初答应和傅燃结婚就是因为他从头到脚都长在洛时卿的审美点上,本以为能日久生情,可惜傅燃着实无趣。然而这罕见的一幕却让洛时卿有一瞬间觉得过去这两年没有好好相处有些可惜。傅燃长得也很好看,和洛时卿柔美的长相不同,是那种很周正的长相,鼻梁英挺,剑眉星目,是长辈们会喜欢的样子,但因为很小就接手了公司,周身自带的压迫感让他平添了几分高不可攀的贵气。哪怕是这幅破碎颓废的模样都让人移不开眼睛,看得洛时卿喉间发紧。
傅燃听见了洛时卿在叫他,但刚又和文憬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有些心力交瘁,便没去回应。可听到浴室门开后便没有声音了,也让傅燃感到疑惑,转头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向霁月清风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浓重的欲望,看见他回头又很快消失了。
“吴妈说造型师到了,我来叫你,怎么在这发呆?”洛时卿压下心里的异样,打开灯走进去,装作没看见这满地的狼藉,还是那副温柔贤惠的样子问道。却在第一时间就拉着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果然双手手心被划破了,洗手台周围布满的碎玻璃上也带着血迹。洛时卿随手扯了条毛巾把伤口按住,小心地将人带出了浴室。洛时卿下楼拿来药箱,看到被自己安置在沙发上的傅燃情绪依旧非常低落,感到有些意外。
严瑞森因为离婚协议和订单合同的事这些天往他那跑的次数不少,所以傅燃和文憬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本以为感情对于傅燃这种人来说只是生活的调剂,并且永远不会被感情影响自己的心情,没想到竟这般纯情。大家族里的感情向来不当真,但似乎这位傅总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洛时卿纵横情场多年从未翻车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极高的眼力见,从来不会让人难堪,总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这会自家公司最重要的一位金主心情不好,他自然要立刻送上安慰的。
“造型师在二楼的试衣间里准备了,晚上年会爸妈也会去,有什么事说出来可能会好些,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不说也没关系。”洛时卿半蹲在傅燃面前边用酒精棉片给伤口消毒边轻声说道。酒精碰到伤口的刺痛让傅燃下意识收回手,却被人牢牢抓住,洛时卿拿开棉片朝伤口吹了吹气:“会有点疼,稍微忍一下,嗯?”
低沉的嗓音和阴柔的长相形成极强的反差,因为靠得近,最后那声带着询问的嗯,仿佛就在傅燃耳边,好听的尾音向上一转。
是哄小孩的音调听得傅燃心跳都漏了一拍。
照理说不应该啊,他们都认识两年了,甚至刚结婚的时候还睡在一张床上,算不上亲密但也算熟悉了,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撩人呢。
然而暧昧的氛围只维持了一瞬,傅燃撇开头与对方拉开距离,手却没有抽开老老实实地由洛时卿处理。
“等下还要见人,纱布太明显了,我先用几个创可贴贴一下,回来再换,好吗?”不知是注意力全在伤口上还是装作没看见,洛时卿并未察觉傅燃一时的尴
', ' ')('尬,从药箱里翻出一包创可贴抬头问道。
洛时卿总是这样,思虑周全,识大体又贴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挂着温和的笑容,柔软没有攻击力。唯一一次露出不同的一面,是上次在佰华他气定神闲地抢走了属于j的订单,一周后的股东大会后,他也是乐呵呵地签署了这份合同,后来去民政局离婚的时候也十分沉稳。
洛时卿好像一个没有情绪波动的机器人傅燃盯着自己双手想到。
洛时卿举着创可贴等了半天,只看见那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看不出在想什么。洛时卿不知道对方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以为他还沉浸在和文憬的感情纠葛里,他没什么立场评论他们的感情,但傅燃对待感情的认真程度显然和文家少爷是不对等的,堂堂飞远集团总裁,提出协议婚姻的人居然会为情所困,像个新手一样。
洛时卿感到新奇的同时也觉得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傅燃,一段感情是需要双方去经营的,你觉得好的东西对方不一定觉得需要。你做这些事之前有问过文憬的意见吗?”
傅燃被人从自己是思绪里拉了回来,本就在纠结要不要问问洛时卿的意见,并且他做什么都很周全,没想到对方竟突然来这么一句,一向独断独行的人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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