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亿的资金投入,对于江氏集团而言,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江俊驰没有权利拍板,但是江平涛却有这个权利。如果是五亿以上的投资项目,则需要董事会的认可。
江俊驰把自己的投资方案全部叙述完成,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
风挽月一边做会议记录,也一边琢磨江俊驰提出的方案。以她个人的知识水平来看,她认为江俊驰这个投资理念其实是很正确的,只不过一个晚上赶出来的东西太粗糙了,各方面的数据都不够齐全,而且对于江润小贷公司目前的经营情况介绍得也不够详细。
江俊驰的这个方案,恐怕没那么容易打动江平涛和其他人。
至少,崔嵬肯定要挑一挑刺。
江俊驰叙述完成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讲了这么久,肯定是口干舌燥了。
江平涛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将手搁在会议桌上,平静地说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地产板块的几家子公司总经理不好说什么,只有投资控股公司的刘总经理谈了些看法,与风挽月所想的那些差不多,无非是市场调研和数据都不够齐全之类的。
这刘经理始终是江俊驰手底下的人,也不好说得太多,就粗浅谈了几点,在江俊驰看来,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的确是他赶出来的东西。
江平潮的发言,当然是非常支持自己儿子的,还着重谈了未来集团的转型方向,一个方面要加大金融领域的投资,另一个方面则要拓展高新科技的投资,而国内市场已经接近饱和的地产行业,则需要慢慢弱化。
很明显有点打压崔嵬的意思。
地产行业的几个总经理脸上都露出不忿的表情,崔嵬倒是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江平涛又说:“崔嵬,你有什么看法?”
崔嵬原本懒散地靠在座位上,听到点名就坐直了身体,不疾不徐地说:“我看好村镇银行的投资领域,但不看好江润小贷改制成村镇银行。”
江俊驰一听就恼了,不由自主站起身:“崔嵬,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平涛沉声道:“俊驰,你先不要说话,让崔嵬把话说完。”
江平潮赶紧在下面拉了一下江俊驰的手,让他闭嘴。
江俊驰满脸愤怒地坐回椅子上。
江平涛转向崔嵬,“你继续说,理由是什么?”
崔嵬面不改色地说:“理由很简单,江润小贷达不到改制村镇银行的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近四个季度末涉农贷款余额占全部贷款余额的比例均不低于60%,可是据我所知,江润小贷的三农贷款比例还不足30%……”
他语气一顿,摇头笑了笑,接着说:“江州市下辖八区五县,总人口近千万,87个乡镇,965个村委会,农村户籍只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十五左右。然而,江州市的小贷公司总量却在一百家以上,像江润这样略有规模的小贷公司也有二十家左右,每一家都想转制村镇银行,每一家都在争抢三农贷款资源。恕我直言,以江副总的个人能力,我实在不太相信他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就把三农贷款比例提升一倍。就算增资扩股两亿,也不会改善江润小贷目前的情况,不会对转制村镇银行有什么帮助。”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而且句句属实,直指要害。
江俊驰气红了脸,“你、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能力把三农贷款比例提升一倍?”说出这样的话,江俊驰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因为他心里也很清楚,两年内把三农贷款比例提升一倍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他虽然提出转制村镇银行的发展途径,但本质上只是为了从集团里多拿两亿的贷款本金,增加自己的收入而已。
崔嵬摊手,淡淡道:“凭我对农村贷款市场的了解,以及对你个人能力的了解。连详细的调研报告都没有做出来,就草率地提出投资方案,这并不符合集团的投资理念。”
江俊驰气得脸红脖子粗,又反驳不出一句话来,因为崔嵬说得字字在理。花一个晚上赶制出来的东西,就算方向再好,也无法让人放心。
江平潮见儿子做出来的东西被崔嵬全盘否定,心里不免也升起了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崔嵬,俊驰提出的方案确实有点潦草,但前景无疑是很好的,你却说得一无是处,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崔嵬没有回应,把玩着手里的钢笔。
一直沉默的程为民终于开口,缓缓道:“我觉得,崔嵬之前说的还是很有道理。村镇银行的前景固然很好,但也只是一个愿景,迄今为止,国内也没有哪家小贷公司实现转制。江润小贷还是应该立足于自身的基础条件,好高骛远并不利于企业当前的发展。”
江俊驰一看程为民这个董事会成员也没站在自己这边,更是气恼不已,脑袋一热,张口就说:“程董事,你说你腿没了,身体残了,年纪也一大把,公司的事就少操点心吧!退休待在家里好好颐养天年不行吗?”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陡然变冷,几家子公司总经理全是一副寒蝉若惊的样子。
风挽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说江二少爷真不愧是个大草包。江氏集团虽然姓江,那也不代表集团的一切都属于江家。程为民是江平涛的左膀右臂,为了江氏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谓是开国元勋,江俊驰竟然当着程为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叫人寒心呐!
江平涛直接拍桌呵斥,“江俊驰,说的什么话?立刻向程董事道歉。”
江平潮也赶紧起身,往江俊驰脑袋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怒斥道:“混账东西,马上去跟程董事赔礼道歉。”说完,他又自己率先向程为民道歉,“程董事,实在对不起,俊驰他刚才是无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程为民脸色很差,别过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