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读的什么来着?
所幸,甲壹堂有人情不自禁的又低吟出声,众人才听了清楚,原来让几位皇子抢破头的宝贝就是这几句话啊!
有些失望和意外,还以为是多么高大上,多么华丽精致的词汇,多么引经据典的佳作呢,只是几句话啊!会不会是九爷偷懒,不想读了?依着九爷的性子倒是极有可能。
那些沉下心细细品味的人脸色却都慢慢的变了,这几句话看似简单,可蕴含的哲理却发人深省,鸡蛋和人生原来可以有这么巧妙的联想和引申,整个崇文馆的学子谁又能想得到呢?
所谓于简单中提炼真理,那才是真正的有本事的人啊!
纪兰良赞赏的也就是这个地方,没想到自己随手选了一样东西,竟然被写出这么一番体会,着实难得。他天天早上吃鸡蛋,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一枚其貌不扬的鸡蛋学问还有如此的深刻。人生处处皆学问,古人诚不欺我啊!
扫过众人各种的表情,缓缓的说出那个被期待羡慕的名字,“这份试卷是今年秋闱汉阳府的解远穆青所写。”
闻言,众人哗然,惊奇是有的,却更多的是……啧啧羡慕,这个穆青昨日那一手就震撼了所有的学子,勇闯三关的光荣事迹只怕现在都传遍京城了,今日只时隔一天就打动了对才学苛刻的纪太儒,再次压过所有的学子,这,这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几乎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像是火一般朝着她这边席卷而来,穆青再淡定,也觉得座位底下热的要烧着了,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做人想要低调怎么就那么难?
终于站了起来,站在所有各式各样的眼神荼毒中,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学生穆青,多谢纪太儒赏识。”
云淡风轻的眉眼,微微弯下的脊背,像是竹林里被风吹过的青青翠竹。
纪兰良暗暗点头,十几岁的孩子有这等宠辱不惊的气度难能可贵啊!
只是再看其他人的眼神,要出口的话就又顿了顿,看来火候还不够,不让这些骄傲自大的公子少爷们心服口服,就算他把她要来甲壹堂,也只怕日后对她是有弊无利。
扬首呵呵一笑,心情很是愉悦,“昨日听清宜回去跟老夫提起,有一个从汉阳府来的学子在门口勇闯三关,连清宜都好生佩服,老夫就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今日这一考教,所信清宜那番赞美之词所言非虚了,哈哈……老夫也甚是喜欢。”
闻言,躺着也中枪的清宜不由暗暗恼了他老爹一眼,还觉得穆青不够风头太盛啊,拉他出去造势还有那个必要么?
而且,他才是他的儿子好不?这样借机哄抬别人打压儿子真的好么?
众人看穆青的眼神里那敌意就少了些,连第一公子清宜都夸奖人家了,他们还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怪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穆青小脸红了红,觉得真心有些惭愧,“多谢纪太儒的错爱,穆青只是运气好些罢了,当不起清宜公子的赞美。”
纪兰良依旧呵呵的笑着,眼神发亮,“当的起,当的起,老夫听了你写的那几首诗词,都自愧不如,尤其是那一首爱莲说,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传世经典之作。老夫忽然也想凑个热闹,昨日你以梅兰竹菊,以莲为题写过诗词,今日,就以老夫为题也现场作诗一首如何?”
众人再次哗然,以纪太儒为题?那不就是为纪太儒写诗了?那这个题目可真纠结,看似是个好大的面子,可真心不好写!纪太儒不喜那些好大喜功,虚头巴脑的歌颂之词,那写的平淡朴实了,也突出不了纪太儒的学识风姿啊!
难、难、难!这个比昨日那几个还要难搞,那几样再风雅也是个物,可现在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个在天下举足轻重的人,那这诗词写起来可就难如登天了。评品的对象可就是天下学子,要想讨好那么多人,怎么可能?
高位的上的几位皇子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一脸期待的纪老头子,这又是在唱哪一出,没完没了了?为他写诗词?向来不喜欢有人歌颂的他开窍了?
穆青只觉得有些为难,倒不是说脑子里没有合适的,只是她实在不想再出风头了。“这个……”
见她面露难色,纪兰良也不生气,不催促,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你随意写就好,老夫只是想,有生之年,是否也能得一副惊世之词,留于后人,以做个念想。”
话说到这份上,穆青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面对着这个看尽世情,通达一切的老人,她心生感慨,心底不由的就浮现上那一首经典诗词来。“如此,学生便班门弄斧了。”
微微鞠了一躬,缓缓的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清澈如水的声音洒落,浇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本就清幽的竹林更加静谧无声。每一张的脸上不再只是震撼、惊奇、也不是惊艳、羡慕,而是久久的沉默沉思,以至于凝重。
时间似乎静止了片刻,只有穆青眸光闪了闪,不是这么打击吧?
半响,忽然一声洪亮的高喊,隐忍着激动与兴奋,“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