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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个多月郁夏彤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在家里,和丁默尘待在一起,有时候不重要的课直接请同学代打卡了,一改之前有事没事就往图书馆钻,拖到闭馆才回家的作风。
丁默尘每天接受着廖蕊和王姨的花式投喂,不过他孕初期的妊娠反应有些严重,差点吐到食道溃破。于是日常就是情况还算好的时候丁默尘在床上看书写笔记,郁夏彤在书桌学习;反应严重的日子郁夏彤只能时刻陪着丁默尘给他拍背。有时候丁默尘吐的郁夏彤心里都一抽一抽的,可每次郁夏彤问丁默尘感觉怎么样的时候,丁默尘从不说自己不舒服,永远都是没事,还好,没关系。郁夏彤对此很苦恼,但她也知道丁默尘这种不习惯对别人袒露真实想法的性格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只能靠自己瞎揣摩。揣摩来揣摩去她几乎已经能准确的判断丁默尘是非常难受,一般难受,还是真的没什么事。
丁默尘的孕吐在怀孕将近四个月的时候终于几乎消退了,当然在廖蕊看来是怀孕不到三个月就结束了妊娠反应,一直说丁默尘身体好,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健康聪明。
丁默尘的小腹已经微微凸起,腹部的弧线变得柔和起来。为了不让郁修杰和廖蕊怀疑,他开始穿比较宽松的衣服,加上已经入冬,厚厚的外套一裹,也没人注意他现在就开始显怀。
进入孕中期之后丁默尘逐渐恢复了工作,郁夏彤也要开始筹备研究生毕业论文开题还有期末测验。他们已经结婚的事情偶然被一些同学知道,面对惊叹郁夏彤表现的毫无波澜,一些想挖点八卦的同学到最后也变得兴趣缺缺。研究生大多有各自的事情,没几个像高中生那样结伴吃饭,郁夏彤就经常打饭去丁默尘那边吃。一个是蹭一下教师办公室的暖风,一个是丁默尘排的课经常上到十二点半,之后还会有学生来问问题,一来二去的有时候一点半才能吃上,她就顺手给丁默尘打两个菜,最多就两个外加一份米,因为王姨会单独给他包一份营养餐。
丁默尘的胃口还是不怎么好的样子,有几次郁夏彤中午待在微机室,晚上回家就看到丁默尘饭盒里剩了至少一半。于是她去的更频繁了,有事没事往丁默尘办公室跑,在外人眼里就是热恋中,其实她只是不敢让丁默尘把自己身体搞坏,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两家的家长找两个身形相似的整容成他俩然后把他俩杀人抛尸到荒郊野外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在郁夏彤的监督下丁默尘确实多吃了很多,她也看出丁默尘是强撑着吃下去的,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能怎么办。好在一个月来他身体没出什么问题,身体和心理总得牺牲一个,郁夏彤想。
周二中午郁夏彤提前下了几分钟课,于是在食堂的队伍里占据了有利的地势,赶在大批的学生涌入前的最后几秒钟拎着饭盒往外院教学楼走。外院的学生也已经下课,方向相反和郁夏彤擦肩而过。郁夏彤进入外院楼的时候学生们基本上已经离去,空旷的走廊分外寒冷,郁夏彤打了个哆嗦,向着有暖风的教师办公室加快脚步。
丁默尘办公室是锁着的。可能调课了现在在教工休息室那边吧,郁夏彤想着打算往教工休息室走。但还没等她迈步就听见屋里传来微弱的声音:"停下,不要……"
她一激灵,拍了拍门:"丁默尘,你在里面吗?"
很久没有人回应,但郁夏彤不相信是自己听错了。她觉得就这样拍门肯定不是办法,于是刻意晃着手里的铁饭盒往远处走,营造出自己觉得自己听错了于是离开的样子,把饭盒放在远处之后自己又踮着脚悄悄跑回门边。
果然她立刻听到了更清晰的一声呻吟,没有文字信息,但足矣让她毛骨悚然。她立刻重新拍门大喊:"丁默尘!你怎么了!需要我喊保安吗!"
丁默尘发出了一声尾音带颤的不要。郁夏彤急得快疯了,找了个凳子垫着爬上了侧边的高窗,想从侧窗爬进去。
视线穿过侧窗玻璃,她看到了另一个男人,从没见过,感觉也不像学生,穿着黑色外套,帽子口罩一应俱全。男人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嘲讽的笑了笑,他身前的丁默尘捂着肚子几乎快从椅子上滑下来。
郁夏彤也怕的不行,但还是掏出手机对着黑衣男:"你现在的一举一动我都录下来了!对他人造成人身伤害,擅自进入大学校园,危害校园公共安全,我劝你最好不要继续!"
黑衣男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她一会:"就是能和他结婚了?"
郁夏彤一愣,他见郁夏彤没反驳,大笑起来:"你还真是傻得可以,你知道你老公以前在外面是谁都给草的那种吗?"
郁夏彤呆在窗口,黑衣男继续说:"你录啊,你看看这段视频发出去,是我被抓进去,还是他们公司身败名裂。你以为你结婚了就可以不用再做这些了吗?当时把你草的死去活来你都没怀上,怎么现在就被搞大肚子了?我看你就是命贱,好东西放着不要非要出来捡破烂。"他声音愈发凶狠,拽着丁默尘的头发让他看向自己,丁默尘被一把拽住直接滑下椅子摔在地上。
郁夏彤虽然又气又急又怕浑身发抖,但还是边往屋里爬边大喊:"你离他远点
', ' ')('!我警告你不要犯法!"
黑衣男看着郁夏彤一点点爬进来,讥讽道:"你这种人人草的臭婊子就得配这种爬狗洞的哈皮。你不知道你刚刚有多敏感,随便摸两下就硬了,嘴上说着不要,下面一下子就出水了。你怕不是几个月没挨草了吧,你要说你下面不想哥几个,我可不信。"说着还踹了地上的丁默尘一脚,踹的他晃了晃,郁夏彤没看清有没有踹到肚子。
郁夏彤终于爬进来,跳下来的时候还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踉踉跄跄冲到丁默尘身前,黑衣人已经打开了后门溜之大吉。
郁夏彤连忙把丁默尘揽进自己怀里:"你怎么样?"
丁默尘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眉头皱作一团。郁夏彤把手敷在他的腹部轻轻揉着,"很疼吗?有多疼?我们叫救护车吧?"
丁默尘依然没有说话,在听到救护车的时候摇了摇头。郁夏彤急得声音里也带了哭腔,"你这样得去医院的,要么自己走过去要么救护车送你过去,但是你必须得去。你就和我说,你最真实的感受,哪里不舒服哪里疼,都没关系的,全都可以说出来。"
丁默尘终于开口了,一开口眼泪就的
往下掉,他用力抓住郁夏彤的袖子,脸埋在她身上:"肚子痛……好痛……好痛……"
"肚子痛是吗,别哭啊乖,会没事的。是像上次那样缓一缓就会好多了的,还是越来越疼?"
"疼……我不知道……"
"好好,那你先缓缓好吧,不着急。"郁夏彤搂着丁默尘,轻拍他的背安抚他。郁夏彤的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刚刚那个人说的那些不三不四的话让丁默尘被击溃了心理防线,他这种真正生的时候都不一定吭一声的人现在会这样答非所问,那些话脱不了干系。但她也不知道贸然的让丁默尘别乱想会不会更让他没法忽视,只能紧紧搂住他轻微发抖的身体。
"我没事……你不用在这,你去忙吧……"丁默尘好像恢复了一点理智,又好像没有。郁夏彤听着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又不敢现在和丁默尘置气,只能半哄半骂的说:"我不忙,我没得忙,我现在最解决不了的大麻烦就是你。"说完怕丁默尘当真觉得自己嫌他麻烦,又捏了捏他的后颈。
丁默尘没再回话,缓了一会之后在郁夏彤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还是坚持不叫救护车,郁夏彤心惊胆战的扶着他出了校门,好在顺利的打到了计程车。丁默尘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郁夏彤把自己的黑色毛线帽给他戴,又扣上外套的兜帽,兜帽平时不扣的摁扣也被她顺手摁上了。丁默尘顺从的由着她摆弄,郁夏彤也习惯了他的一言不发,最大程度的把人包裹起来之后握住了丁默尘的右手,两只小巧的手包裹着丁默尘纤细修长的手指。
B超室里丁默尘看着耦合剂被涂上他的小腹,莫名的有点紧张。冰凉的耦合剂还有腹内断断续续的抽痛让他开始慌张,他好像有点害怕会失去这个孩子了。可能是人一旦处于疼痛中就不太擅长隐瞒心情,郁夏彤读出了他脸上的担忧和紧张,悄悄地覆上了他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丁默尘没有拒绝,只是垂眸看起来在沉思。
检查结果是好的,腹中的胎儿没有很明显的流产迹象,只给开了一瓶吊水,让多休息。丁默尘又一次坐到了输液室,这次人略微少一些,甚至有两张空床,郁夏彤直接半强迫的让丁默尘躺在上面。
这次的剂量比上次小,应该不用到晚上就能滴完,丁默尘侧躺在床上蜷缩着,一只手搭在小腹上。郁夏彤坐在旁边玩手机玩的很专心,丁默尘看了她好几次想判断她是不是在欲盖弥彰,是不是在等他自己解释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像郁夏彤真的在认真打游戏,被打扰绝对会生气的那种。他有点不知所措,想着想着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郁夏彤正把丁默尘的碎发捋上去。丁默尘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下意识的躲了躲,睁眼看见郁夏彤浅浅笑着:"醒啦,护士刚给你拔针。现在感觉怎么样?"
腹中疼痛已消散大半,就是肋骨被踢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他轻轻回答一句:"没事了。"
郁夏彤根本不信他嘴里说的这三个字,直接当没听见,去揽他的肩膀扶他下床。看到丁默尘真的看起来好多了,她才放心的踮着脚给人整理好帽子领口,出门打车回家。
她没对父母说学校里发生的事,只说丁默尘有点困了先休息。把丁默尘在床上安顿好,郁夏彤刚坐下掏出专业书,就感觉丁默尘一直在盯着她看。她转过身去和丁默尘对上目光,但下一秒他又立刻把目光换到别处。第三次的时候郁夏彤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他床边坐下叹了一口气。
"唉——丁默尘,你是不是傻。"
丁默尘怯怯的用被子遮住嘴,移开了目光。
"你是在猜我什么时候会问你今天中午的事吗?"郁夏彤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低沉,丁默尘点了点头。
"所以说你真的是傻,我都和你说了我和我爸妈不是一种人。"郁夏彤的眉头舒展开,一脸无奈,"我之前就发现你有时候虽然不想,但别人一要
', ' ')('求你就会无条件的服从。我觉得不好,丁默尘。你也是人,你也有想做的不想做的,也有秘密。我确实可以强迫你对我说,但我不想,我想等你自己开口,等你你信任我、愿意和我说的那个时候。"
"所以别乱想了,至少我们名义上是伴侣,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奇奇怪怪的外人说的话而对你产生什么看法。"郁夏彤理了理丁默尘凌乱的鬓角,感觉指尖温度略有些高。
"那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什么?"
"就是那些,我是公交车一类的话。"
郁夏彤笑了,拍了一下丁默尘的额头:"所以呢?你想告诉我百强企业总裁丁鹤年的儿子在外面卖?是他缺这点钱还是你缺这点钱?而且看结婚之后你不挺正常的,每天晚上都在家比我还宅,总不能是你怀着孕的时候还在外面乱搞吧。"
"可是我……"丁默尘欲言又止,表情看起来快哭出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大叫一声什么你好脏啊,不要脏了我的床,想不到你是这种人,然后把你赶出去?"
丁默尘没有承认,但表情已经透露出对这件事没有发生的疑惑了。
"小说看多了?"郁夏彤干脆直接坐到床上来,和丁默尘挨着,"凭我和你相处这几个月来看,我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而且我也说了,我不是我爸妈那种人,我不喜欢靠感情做事,就算我们是真的因为爱而结为伴侣的夫妻,我也不会因为你婚前滥交而现在把你赶出去,外面零下八度,你又怀着孩子,问题不应该用这种方式解决,你懂吗?"
丁默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就是你不用太担心的意思,如果你想解释你就解释,我就权当给朋友当个树洞,不想解释我也不会追问,而且也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
郁夏彤说完之后丁默尘很久都没回答,郁夏彤几乎默认了他不想说,并打算回去继续学习的时候,丁默尘突然捏住了郁夏彤的袖口。
"我也不想的。"
郁夏彤静静地等他继续说。
"丁总那天说要带我认识他合作伙伴的孩子,他从来没让我参加过这样的聚会,那是第一次,我很高兴。
我根本没想到会是那样。秘书说如果表现的不好,对方家少爷不高兴了,后果会很恐怖。
我想就当这是一场噩梦吧,醒了也许就好了。
但是实在太久了,太多次了,他会带不同的人来,最多的一次有六个……"说到这丁默尘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颤抖。
"我不敢拒绝,我必须不停的向他们献媚,每一次,每一个人,只有这样丁总才不会丢弃我……"丁默尘几乎要把郁夏彤的袖口拽长了,整个人发着抖,字都快说不清晰。
郁夏彤俯身抱住了他,试图用一米六的身躯把一米八的丁默尘包裹起来。她顺势躺下,拍着丁默尘的后背:"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没事的。"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很苍白,丁默尘虽说的隐晦但自己也明白了个大概,听到真相心里也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反而很不是滋味,她并不喜欢揭别人伤疤。
丁默尘缩在郁夏彤怀里,缓慢的把最后一段说完:"后来丁总找到了更合适的合作伙伴,就和他们撕毁了契约合同,这段交易也就停止了,变成了把我卖给你们家。
我本来以为都结束了,但我开始失眠,每晚脑子里都是那些画面,那些人,后来只能开始吃药。
那天来找我的是那家少爷经常带来的一个,可能是朋友吧。婚前他就一直给我发消息,我把能拉黑的全都拉黑了,最后他还是找到了我学校。那不是他第一次来,但是是他第一次真的动手。
其实我吃安眠药那天他也来了,我本身就……他来过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了。
就是没想到,两次都是你救了我,你说这是不是代表,我还有机会继续活下去,我还能好好活着啊……"
丁默尘不说话了,最后几句伴随着浓重的鼻音。
"嗯,你会的,你一定能,丁默尘,你很好,又博学又刻苦,温柔又有礼貌,哪有这么好的你得不到幸福,那些坏蛋却能自在一生的道理。"郁夏彤闭着眼睛,"你要好好的生活,去体验很多很多好玩的事情,让什么丁总什么少爷全都滚开,他们配不上你,知道吗。"
丁默尘不再发抖,良久,似乎是在朦胧中问了一句:"夏彤,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啊。"
"好吗?呃,我对朋友都这样吧?"郁夏彤有点摸不着头脑,再看人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郁夏彤叹了口气,给丁默尘盖好被子,回去继续啃那些天杀的专业笔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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