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联姻作者:虹摩
第39节
楮木终究还是躲开了他，来到旁边的木雕椅上坐下，拿起放在旁边的杯子，到了杯水，慢慢地喝着，整个人看起来依然是恍恍惚惚的。
宋瑜景也没说什么，他朝着他走了过去，在他的旁边坐下，拿起茶杯，小口小口地饮。
一时之间，室内一派宁静，安静地只剩下那袅娜的热气从青花瓷的茶杯中冒出来，在空气中跳出妖娆的舞蹈。
沉默，就这样蔓延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楮木听到宋瑜景说：“楮木，说说你和南宫莫语的事情吧，或许说出来了会舒服一点的。”
楮木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宋瑜景，眼中充满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一直以来都让他觉得无比可恶的男子此时此刻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陈年往事了，没什么好说的。”楮木轻描谈写地说道，他继续低头喝水。
“既然是陈年往事，为何不放下呢？为何看到南宫莫语和周琼在一起之后，整个人就立马变得跟白痴一样呢？”
宋瑜景琥珀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楮木，轻轻地问他，声音很轻，语气很淡，并不是质问，好像仅仅是提出这么几个问题而已，轻描谈写的样子，声音听起来甚至还有一些懒散。
但是，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砸进了楮木的心中，一下一下地扣着他的心，仿佛一颗颗玉石一般，又仿佛一条鞭子，一下一下地鞭打着他，鞭打着那颗早已血肉模糊的心。
“楮木，我觉得你是需要倾诉的，说起来吧……哪怕哭一场也好受一些……”宋瑜景淡淡地说着。
楮木愣了，他静静地看着宋瑜景，黑漆漆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然后又慢慢地转过来，落到旁边的百合上面。
那百合，白中透着淡淡的黄，纹理一条一条的，那么清晰，上面还有很多晶莹剔透的露珠，仿佛一颗一颗水晶一般。
不！
那不是水晶，而是泪水啊！
是断肠人在天涯留下的泪水。
那一刻，楮木心里酸酸的，竟然真的开口，讲起了那些过往，那些他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讲给别人听的过往……
但是现在，他却将这一切跟宋瑜景讲，和盘托出……
他开始讲他和南宫莫语过去的点点滴滴，从相逢，到分开……
宋瑜景安静地听着，目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她的身上，那样的专注，其实他的这些过往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还是听得很认真！
他知道，他需要一个倾听者。
“我们的一切都埋葬在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我记得那天是圣诞节，雪下得很大很大，他跟我约好一起到山顶山看雪的。那天的雪真的很美，一片一片地从天空中飘下来，仿佛鹅毛一般，你知道的，h市地处亚热带，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雪的……我的心情很激动很激动，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竟然会等不到他……”
楮木沉浸在记忆中，他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夜晚，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山顶等了他足足三个小时，手都冻僵了……
可是他却依然没有来！
他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
接电话的竟然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楮木真的很熟悉了！
对！
没错！
就是周琼。
她跟他说：“楮木，你不要等了，南宫和我在一起，他会和我一起过圣诞节的，而且他爸爸妈妈也在！我们一家会幸幸福福、开开心心地渡圣诞的。”
“不……”
“不？楮木，南宫和我才是一对！我们无论家世、外表都是最般配的！你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就不要插到我们中间来了……”
“周琼，不要用这些话来吓我，我不会相信的。”那个时候，楮木还是那么骄傲，那么淡定，他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静静地说，“周琼，不要挑拨离间了，南宫爱的是我。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我从来都不会怀疑……”
“是吗？”周琼在电话那端淡淡的笑着，她的笑容明艳动人。“你凭什么认为南宫这么爱你呢？就凭那一百只萤火虫吗？”
“你怎么知道？”楮木皱起眉头，有些奇怪——他和南宫之间的事情周琼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周琼轻轻地重复着，“我怎么会知道……楮木，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啊……”
“楮木，南宫给你一百只萤火虫，你就以为他爱你了！那他给了我一个孩子，又怎么说呢？”
“孩子？”楮木听到这句话眉心锁得更加紧了。
“没错啊！孩子……我有了南宫的孩子……”
“不可能！”楮木打断周琼，“我们都只是初中生而已……”
“初中生怎么了啊？”周琼的讽刺的小声通过电话传过来，“观音婢长孙皇后嫁给李世民的时候才十一岁……古人十多岁生孩子很正常的事情！前段时间，不是好有新文报道十一岁的女婴生宝宝了吗？我今年都十五岁了，为什么不能怀孕呢？楮木，亏你生物还天天拿满分呢！这点知识都没有……”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可能……”楮木紧紧地抓着手机，抓得手指发白，但是他依然不相信！
他不相信南宫会这样！
南宫是爱他的，他不会爱上别人，更不会脚踏两只船的！
因为他是南宫啊！
他是他的南宫啊，爱他的，也是他爱的南宫啊！
“楮木，你认为我会拿自己的名节来开玩笑吗？”周琼的声音变得那么认真，“楮木，你想想，这个学期我为什么会休学半个学期呢？下个学期就要中考了，你当我疯了啊？我是去流产了，尽管南宫家族包括莫语在内都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但是我跟他们说我一定要以学业为重……”
“……”
周琼具有压迫感的话仿佛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楮木的身上，但是他依然那么坚强，那么倔强，硬是用自己的身体生生地将那大石头顶住。
“除非南宫莫语亲口跟我说，要不然我是不会信的。”楮木这样跟周琼说，声音是无比的坚定。
他相信南宫莫语！
无论何时，他都会相信他，无条件相信他！
因为他是他深爱的男人！
“信不信随便你。”
周琼似乎失去耐心了，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她挂掉了电话。楮木再打过去的时候，便是忙音了，他不死心，又拨了过去，回应他的便是移动那个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那一刻，楮木却依然没有伤心，没有难过，也没有不安。
他收起手机，他跟自己说：周琼说的话都是假的，他要相信南宫莫语，两个人如果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的话，谈何爱情呢？
楮木一动不动地看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美丽白雪，他走进身后的亭子，坐了下来……
然后，安静地等待！
他相信，南宫莫语一定会来的！因为他答应过他！
等他来了，他再问问他周琼到底耍的什么把戏好了……
楮木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亭子上，靠在亭子红色的柱子上，一边看着鹅毛大雪，一边安静地等待……
一分钟……两分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一天……两天……三天……
他在大雪当中整整等了三天……
整个人都僵硬了，却依然没有等到自己想等的人！
终于，他等不住了，他想南宫莫语应该是临时有事，于是，他跑到南宫莫语的家门口，去敲门，敲了很久很久的门。里面才走出一个女佣，淡淡地跟他说：“少爷回瑞士了。”
语气那么冷漠。
那一刻，楮木整个人都支撑不住了，大概是因为在雪中站了三天三夜，冻了三天三夜，也大概是因为这三天来没有吃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因为唯一支撑他的东西消失了……
总之，他就那么晕了过去，晕倒在雪地里面，落入皑皑白雪，他就仿佛一粒尘埃一样，轻轻的，毫无存在感……
后来，他大病了一场！
整整病了一个月……根据王语他们的描述，那段时间他总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昏迷的时间却越来越长，而且高烧不退，连话都不会讲，医生们都觉得他活不了……
可是一个月后，他却奇迹般地康复了，活蹦乱跳的！
康复的他能清楚地记得所有的事情和人，却唯独忘了那个他深深爱着的，用生命去爱的男子……
他终于修炼成了楮教授！
那个总是用鄙夷的语气说“爱情是世界上最没意义的构造”的楮教授……
他本来可以就这样没心没肺地活一辈子的，可是偏偏他又重新遇到了他……又想起了他……
“宋瑜景，其实十年前，我和南宫莫语的爱情就已经死了，但是我却一直不肯相信，或许应该是说我一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吧！我以为不去想，不去问，就可以把它遗忘，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重新和他在一起的……”
“我以为只要他没有亲口跟我说那些事情，那么那一切便都是假的……”
“直到今天上午我都认为南宫莫语是爱我的，直到他不顾一切地跳入湖中游向周琼……我才明白，我在他心里并不重要……至少没有周琼重要……”
“或许十年前，周琼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吧！只是我不肯相信而已……”
“宋瑜景，我真的是个傻瓜，一个可笑至极的傻瓜，对不对？”
楮木断断续续地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宋瑜景，眼中全是泪水，充满了整个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宋瑜景突然伸出手，不顾楮木的反对，强行将他纳入怀中。
“宋瑜景，放开我……”楮木挣扎着说道。
“给我老实呆着。”
宋瑜景冷冷地说道，声音中透露着不可拒绝的霸气。
若是平时，楮木一定会挣扎地更加猛烈，通常宋瑜景的态度越强硬，他便会反抗得越激烈，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他竟然乖乖地听他的话，一动不动地带着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
“楮木，你好好哭一场吧。”
宋瑜景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动作极其轻柔。
随着他的动作，楮木竟然真的哭了起来，他的泪水开始不断地往外面涌出，一颗接着一颗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这是他藏了十年的泪水呀！仿佛在这一刻要全部流干一般……
“楮木，好好哭，等你哭够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宋瑜景轻轻地抱着楮木，在他的耳畔轻轻地说道。
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来，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掉，他被宋瑜景轻轻地拥着，宋瑜景的衣襟很快就湿了，湿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楮木只觉得眼睛酸酸的，整个人一抽一抽的，不断地抽搐着，可是人却觉得轻松了不少……
哭到再也流不出泪水的时候，楮木终于抬起头，看向宋瑜景。
“宋瑜景，你刚才说什么秘密啊？”
“不哭了？”宋瑜景放开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他有些凌乱的头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没泪水了……”楮木耸了耸肩，他的声音沙哑无比，一听就知道是刚刚哭过，而且还是哭得肝肠寸断的那种。
“这样啊……”宋瑜景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他原本仿佛黑珍珠一样的眼珠子此时红红的，眼眶肿肿胀胀的，仿佛一直可爱的小兔子，惹人爱怜的小兔子。
“宋瑜景，你说呀！”
或许是哭久了有些无聊，也或许是他有些尴尬，总之楮木不断地催着宋瑜景说话，甚至还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他的手。
他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害羞过，从来没有看他在他的面前露出这么害羞的表情，是对他……
宋瑜景突然觉得这个倔强、聪明、浑身是刺的男子其实蛮可爱的。
他轻轻地牵动好看的唇，琥珀色的眸子认真无比地看着楮木，对着他笑：“楮木，你可要听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对他眨眼睛，一副神秘的样子。
或许楮木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缓解此时尴尬的气氛，但是被他这么一弄，他的好奇心便被他提了起来。
“宋瑜景，快说啊！别一直卖关子嘛！”
楮木用他沙哑的声音催促道，休息了一会儿，他的嗓子比刚才好多了，至少讲得话让人听起来清楚多了。
宋瑜景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的认真，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么郑重其事的样子。
“楮木，我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南宫莫语一个男人。”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将他柔若无骨地小手牵了起来，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你……”
楮木的眉心微微蹙起，他似乎明白宋瑜景的意思了，但是……那……可能吗？
“楮木，没错，我想告诉你，或许南宫莫语这个人还算优秀，但是他并不是最优秀的。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人比他优秀一千倍，一万倍，甚至一亿倍，而这个男人……就在你的面前。”
说话间，宋瑜景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精美绝伦的笑容，那笑容充满了自信。这个时候，一束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落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将他的笑容衬得清澈无比，也自信无比，更张狂无比……
宋瑜景，他就是这么自信了人！
即便是在楮木面前，即便是知道他现在还深爱着南宫莫语，他却依然可以这么张狂，即使是告白，也这么张狂……
“宋瑜景，你这是在向我告白吗？”
楮木嘴角也微微上扬，可是他的笑容和宋瑜景比起来却显得有些苦涩了。
“怎么？不信？”
宋瑜景眨了眨眼，那又浓又密的睫毛仿佛两只漂亮的凤蝶翩翩起舞，将他绝美的脸衬得更加美轮美奂。
宋瑜景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逼真的样子，但是楮木却一点儿也不信！
因为他清楚，他是宋瑜景，他有着堪比奥斯卡影帝的演技，只要他愿意，任何事情他都可以演绎得完美无暇。
“宋瑜景，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谢谢你。”
楮木笑着跟他道谢，虽然他不知道宋瑜景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不落井下石打击他反而还安慰起他来了。
但是除了安慰他，他也想不到别的解释了，难道宋瑜景还真的喜欢他吗？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宋瑜景不是喜欢女人的吗，即使十年前被那个叫安筠的女人伤害过，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改变他的性向。
楮木脸上的疏离让宋瑜景很不舒服，他不禁皱了皱眉，然后琥珀色的眸子突然变得迷离了起来……
“你……”楮木看着宋瑜景。
“嘘——不要说话。”
宋瑜景将修长的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慢慢地靠近他，靠近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
楮木也看向宋瑜景，眼中充斥着疑惑，大概是不明白为何他突然不让他说话，自己也不说话吧……
静默，在两个人之间唯有此刻。
两双眸子，互相凝视着，凝视着彼此，各怀心思。
不知道怎么的，楮木突然觉得眼前此情此景很熟悉，仿佛在千年之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场景：他看着他，他看着他。
他还是那个他，他也还是那个他！
突然之间，泪珠，是他的，在双眸里打转，欲落。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吻落在了他的眼眶之上，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好像稍微一用力就将他弄坏了一般。
“你？”楮木被宋瑜景突然起来的动作吓到了，在他离开他的眼睛之后，他皱着眉头看他。
他却笑了：“楮木，你现在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