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琢磨着是有人留下腾蛇图纹作为暗示, 希望有人揭秘, 这点他猜到了,但他没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 还有一道被困的亡魂。
他回忆之前在工厂时的观察,并没有发现当时有哪里不对劲,更没觉得有道亡魂被困在那儿。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绝不可能有道亡魂被困在工厂里,而他却毫无察觉的。
江一鸣看向江林,问道:“你确定你姐姐是被困在工厂?”
江林听见江小少爷发问,眼睛一亮, 知道对方这是答应下来了。
只不过听见对方问的, 他又有些犹豫不决,吞吞吐吐地回道:“但是除了工厂……我想不出她还会在哪里……”
“你把你看到的,关于你姐姐的情况完完全全再说一遍。”江一鸣说道。
江林点点头, 又从头到尾挑了重点说了遍。
江一鸣沉吟了片刻,慢慢说道:“你姐可能出现的地方,一个是被杀现场——你姐到底是死后被挪去工厂,还是在那儿被杀害的,这得等法医那儿出了报告,联系警方才能知道。”
江林点点头。
“第二个, 则是关于那个绞肉机。”江一鸣说道。
江林有些纳闷地看向他,疑惑反问:“绞肉机?”
江一鸣微颔首,解释道:“我想哪怕是死后, 看到自己尸体被绞成了肉糜,应当也会心有不甘,怨气冲天。如果江林的魂魄没有留在死亡现场,那或许就是停留在了绞肉机附近。”
江林听了反应过来,可那绞肉机,早就不知道被黄峰清理去哪儿了,哪里找得到?
“那就让黄峰亲自开口告诉我们。”江一鸣笑笑。
他轻声在江林耳边吩咐了两句,嘴角一勾,眼睛弯成两道浅浅的月牙,看着就知道有一肚子坏水,偏偏又让人恨不起来。
江林听着听着,眼睛便亮晶晶起来,他用力点头,回道:“行,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外甥画的画。”江一鸣说道。
江林闻言,忽然心里跟着一沉,他外甥画的画,从来没有不灵验过。
前几天,黄小波做了噩梦跑到他这来,不管那会儿还是半夜三更,就打开了书桌小台灯,当着他的面画了一张画。
不过和平时不一样的是,这一次黄小波画完之后却又扔了,重新画了一张,就是江一鸣后来手上的那张穿喉画。
他听江一鸣问起,便把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怎么的,我这副还是修改后版本?”江一鸣挑了挑眉头。
“以前他画的图,都是一口气画成的,唯独这次,居然画了两张,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江林皱皱眉说道。
他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匆忙道,“等等,我记得我把他画过的画都收起来了,那张可能也没丢,我去给你找找。”
江林说着,立马小跑进自己的书房里。
江一鸣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上,好像关系性命的不是他的似的。
江林的书房很大,大得不像是书房,倒像是两间主卧被打通了一样。
说是书房,倒更像是道具屋,里头虽然有一个书架,但除了零星几本心理书外,全摆着江林做的那些小道具。
江林在找先前收下的图画,他只是笼统放进了一个纸盒子里,并没有仔细收,这会儿一张张翻找起来,还有些不大容易。
“我能看看么?”江一鸣站在他的书架前,指着那一排精细的道具,扭头问江林。
江林抬头看了眼,笑笑说没问题。
江一鸣漫不经心地一只只拿起来又放回去,这些东西也就是做工精细了些,和之前在白水屋那儿遇见的道具,到底有些不大一样,那些道具精细得让人发毛。
他随口说道:“这些道具很精致。之前在白水屋那儿看见的几具女尸也是你做的?”
“……”江林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显得有些古怪,他摇头说道,“不是,那两具道具不是我做的,是小波。”
“?”这还真是完完全全出乎江一鸣意外了。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江林,就见江林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他好像在这方面……有些天赋。”
江林婉转地说道,尽管这个天赋在第一次显现出来的时候,着实让他毛骨悚然了一下。
他还记得他那会儿在找黄小波,找了半天不见人。
最后在自己的工作间里找到对方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边上是散落一地的各色道具。
江林刚走过去,就看见一只脚,肉眼能辨的真实感让他猛地心里一抖,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在工厂里看见江铃被切块的场景。
黄小波听见动静,转头看过来。
江林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快。
然后黄小波朝他咧开一个笑,他不由得就在想,黄小波的父亲是个疯子,那黄小波呢?会不会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黄小波朝他走过来,他也就顺势看清了地上的东西——一个女人横躺在地上,皮肤淤青,出现尸斑,指缝里沾着血污,身体自然平躺,微微僵化。
江林险些尖叫出来——幸好黄小波先他一步,喊住了他,指给他看,还兴奋地问他自己做得好不好,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江林摇头苦笑:“那次我真的被吓得不轻,我真怕他朝我走来的时候,背后藏着一把刀,我脑子里全是他爸的样子,地上又是一具血淋淋的、无比逼真的尸体……”
江一鸣咋舌,任谁也想不到,那两具足以骗过秦海清这个老牌演员的尸体,竟然出自一个智力有些缺陷的年轻人之手。
“啊找到了!”江林忽然开口,有些兴奋地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
他递给江一鸣:“就是这张了。这张画,我还真是一点也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江一鸣低眼看过去,那张纸上乍一看,是一团团糊在一块的线团,粗黑的铅笔屑沾了江一鸣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