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得又轻又快,边上的人几乎听不清他在嘟哝什么,就看见他手指间夹着的那个小三角包,冷不丁地窜起了一团小火苗,嗖嗖地蹿得老高。
江一鸣手指一抖,那着了三昧火的小三角包就落在场务的伤口上,转眼就烧成了灰烬。
原本昏死过去的场务陡然睁开眼,疼得粗吼一声,双眼瞪得浑圆。
本来围在旁边的人见状,惊叫一声,不需要江一鸣说什么,就急急忙忙地往后退开好几米远。
“他他他的眼睛!”人群里有人结巴着尖叫起来。
场务原本紧紧闭着的眼睛睁开,露出一双澄黄色的眼睛,细长的黑亮的瞳仁,看起来就像是野兽的眼睛。
他的力道也陡然暴涨,因为吃痛,另一只手试图去扒开江一鸣。
于明浩见了,连忙就要上去帮忙。
不过江一鸣动作比他还快,冷不丁一个翻身跨在场务的腰上,两条长腿夹住场务的胳膊,力道居然比对方还大,就看那场务涨红了脸,却怎么也挣不开。
于明浩轻轻“豁”了一声,反应过来后连忙问道:“需要我帮什么忙?”
这会儿边上的人也反应过来了,动管局的人急急忙忙就要回越野车上:“我再拿把麻醉枪来!”
“要命,这个麻醉剂量连大野猪都能晕一下午,换他身上怎么那么快就失效了?”
“别说有的没的了,快把麻醉弹装起来再给他一枪。”
“用不着。”江一鸣轻飘飘丢了一句话,紧接着就腾出了一只手,握紧成拳头,突起的骨节又快又狠地抽冷子击在那个发狂的场务颈侧。
场务眼睛一翻,又昏了过去。
“这一下能安分小半天。”江一鸣说道,看了眼边上散开几米远的围观群众,也就一个于明浩还站得近些。
他挑挑眉,招呼人过来:“你来帮我打个灯,晚上光太差,照好这血口子,看看有没有东西出来,再帮我拿个透明杯子过来。”
“什么东西?”于明浩问,递给江一鸣一个玻璃杯。
片场上一个工作人员跑去拿来一个照灯,灯一开,晃得人一瞬间有些眼晕。
江小少爷蹲得都晃了一下,伸手挡了挡眼睛,眉头微一皱。
于明浩有眼力见地立马把那个照灯挪开了,嫌弃地让人拿走:“这添乱的,拿走拿走。”
他说完,立马狗腿地翻出手机的手电筒,对在那人的伤口上,问:“这个光还行吧?”
江一鸣点点头,用美术刀往外扒开一点伤口,里头发脓的液体混着血水往外细细地流,他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于明浩屏着气在边上看,蹲了两三分钟,也没看见什么东西,他有些蹲不住了,换了换脚,灯光微一晃。
江一鸣抬头看了眼他:“这就蹲不住了?”
于明浩立马讨好一笑:“没没,我就换个脚。”
周围围观的,或是群演,或是工作人员,或是导演组的,都嘴角抽抽,有些没眼看——堂堂顶流大明星,居然那么狗腿子。
唐先礼捂着眼,就这样,还没那什么沉江底的意思?
“说起来,我们这到底是在找什么?”于明浩小声问。
江一鸣“嘘”了他一声,懒洋洋地道:“别吵吵,等。”
于明浩立马噤声,不敢说话。
其他人见状,也一个个安静下来,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直愣愣地盯着场务手上的伤口看。
到底在等什么呢……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心里都在想这个问题。
再看看江一鸣,懒洋洋地好像也不紧张,看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江小少爷是有些困了,眼皮子都快搭下来了,得益于长发公主和自家保姆保镖的严格督促、以及唐导的积极配合,他进组以来,就没有晚于凌晨十二点睡觉过。
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严格超标了。
冷不丁地,本来快要打起瞌睡来的江小少爷忽然睁开眼,伸出一只手,出声道:“要出来了,杯子。”
“给你了啊……哦哦在这儿。”于明浩低头一找,就看见玻璃杯子倒在地上晃来晃去,他连忙递给江一鸣。
江一鸣将杯口朝下,半抵在伤口那儿。
伤口的地方不知不觉里,已经几乎不流血也不流脓了,边上溃烂的腐肉,也因为刚才那一下着火的三角包,一块儿给烧没了似的,干干净净。
就在江一鸣这话说完不多时,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见了一条黄褐色的、像一滩软泥似的虫子,长着无数只小脚,慢吞吞地翻开伤口的血肉,从肉里爬了出来。
围观的人里,已经有人忍不住恶心,跑到边上去干呕了。
等虫子完完全全脱离出伤口,从伤口里爬出来后,它的动作立马变得迅捷起来,滋溜一下就要蹿出去,被江一鸣冷不丁盖下玻璃杯,困在了里头。
“这是什么东西?”于明浩嫌恶地皱着鼻子,赶紧让自家助理接手。
“草蜱子,没壳板的那种。”旁边动管局的人一眼看出来,说道。
江一鸣抽抽嘴角,当是默认了。
这东西和黄皮子像是附生灵一样的关系,被这东西寄养了的人,就会从外貌开始变化,渐渐趋向黄皮子,然后再渐渐地,就连行为举止生活习性,也都完全变成黄皮子。
随便一问东北老林子里的老猎户,十个里面总有七八个会说起黄皮子,会说黄皮子这东西邪得很,一被缠上,就是以命换命。
这所谓以命换命,其实就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场务这样子还算发现得早,这是外表渐渐出现了变化而已,还能遏制。
江一鸣让人把那“草蜱子”连同玻璃杯,一起烧了,玻璃杯在火堆里爆开的声音又清又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