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压根没给对方几个正眼,大摇大摆地走到自己休息的演员椅那儿坐着待命。
周京明快被江一鸣的态度气坏了。
尽管他本身对余飞也没什么好印象——确切来说,这位老戏骨对所有年轻一代的新生演员都没什么好印象,觉得他们不过是仗着好皮囊,生在了一个好时代而已——但是比起眼前这个江一鸣,至少在他眼前虚心讨教、兢兢业业闭关深山的余飞,要顺眼太多。
周京明觉得他有必要教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什么叫尊师敬长,什么叫长幼有序,什么叫……等他想到再补充。
可问题是,江一鸣压根不看他,也不搭理他,让他根本没机会发挥。
“江一鸣,周京明,你们两个准备一下。”唐先礼开口,顿时让周京明眼睛亮起来了。
长得漂亮的,必定没什么演技。
周京明嘴角扯了扯,要是放在平时,他不介意有年轻人来偷师请教一些经验,但现在,对于江一鸣,周京明只想用他的专业来好好教训一下江一鸣。
“我准备好了。”江一鸣站起身,掸了掸微皱的布,迈步走到片场中央。
唐先礼看了看江一鸣,又看了眼边上没什么表示、神情莫名的周京明,眉梢一扬,带上两分看好戏的兴致。
虽然他喜欢看热闹,但他不会允许自己组里的两个演员在拍戏的时候出幺蛾子,要是过会儿戏没演好,那他必然不会客气。
不过嘛,唐先礼倒是挺看好江一鸣在周京明的“压迫”下的表现。
以他的眼力和了解,江一鸣不会是那种被眼巴巴压迫欺负了还不还手的,这类人尤其骄傲,说不好听了,还有些自负,热衷用别人擅长的东西打回去,唐先礼希望能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
也算是良性循环恶性竞争了。
周京明和江一鸣两人相对而立。
总督察一身凛然正气,说,人妖不两立,哪怕用尽一切手段,哪怕妻儿百姓惧怕他,他也不会停下来,总有一天,活下来的人会懂他。
江一鸣掀起眼皮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
他演僧人,这个角色,说白了,就是在正经的时候装神弄鬼唬唬人,这件事情,他干了两辈子了,还不是信手拈来?
周京明看着眼前的青年,年轻人抬了抬眼睛,就带出一股说不出的气质来。
那一身暗红的袈裟,看起来像破布似的袈裟,穿在青年的身上,却好像变得有几分贵重起来了……对,矜贵。
周京明很快收回了自己这一分的分神,没有让对方看出来——他是个老演员,他知道怎么在镜头里遮掩瑕疵,至少周京明是这样想的。
僧人问,在总督察眼里,什么命是轻贱,什么命是金贵?人的命是命,妖的命,呢?
江一鸣的声音不轻不重,像是叹息着什么一样,又是一副悲悯世人的模样,倒是和平常混世魔王的小少爷完全不一样。
看得鲍老师一愣一愣的。
嘿哟,真能唬人!鲍老师美滋滋地在心里想。
他站在唐先礼后头,美滋滋地看着片场上,这都和人对了一个来回台词没被喊“卡”呢,小少爷不错。
余飞好不容易应付完了那些媒体,一回来,就看见唐先礼已经撇开他先拍了,当下脸色就黑了。
目光再一转,就看见鲍启文面带微笑地看着片场那儿,显然江一鸣在和另一个人拍摄戏份,发挥得还不错,至少还没被导演喊停。
余飞见状就更不爽了。
而周京明呢,周京明……老演员忘词了。
唐先礼咂了咂嘴,先前对方发愣的样子他就捕捉到了,但是没想到还忘了词,这实在是不应该,他等周京明自由发挥台词救场,但显然效果不怎么尽人意。
“卡。不错,第一条戏很顺,周老师调整一下状态,等下再来一条。”唐先礼说道。
周京明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江一鸣,江一鸣似笑非笑地冲他扯了扯嘴角,一扬下巴,转身就去找自己的经纪人要糖水喝了。
怎么说呢,就刚才那个表情,和拍戏之前两人打了个照面时的表情,都太欠锤了,看得人不得不气。
可就这么一张面孔,要说和刚才那张悲天悯人的脸是同一张,谁信呢?明明五官是一样的,可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周京明觉得自己忘词是情有可原——结合他前后的遭遇来看的话。
江小少爷在喝糖水,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他没什么关系一样,甚至他路过余飞身边的时候,还心情不错地朝对方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了。
——尽管余飞觉得那是在挑衅。
江一鸣和周京明又拍了两条过了,一个来回下来,周京明终于习惯了江一鸣台前台下两幅面孔的样子。
“毕竟那是江家人,算了吧。”周京明的助理劝他,“人家还自带房车厨房过来拍戏,还备了那么豪华的帐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野炊的。您和这样的人置什么气?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呀。”
周京明顿了顿,承认助理说的在理,但是听完他更郁闷了。
他看看自己身后的豪华帐篷,得,这还是人家送的呢,拿人手短哈。
周京明撇撇嘴,暂时歇火。
江一鸣的小炤已经开起来了,厨娘上线,房车里都传出香味来了。
因为一早开机仪式的缘故,后来又赶着拍了开机的第一条戏,这会儿都下午两点多了,才吃上午饭。
厨娘都把菜热了一通又一通,后来嫌不够新鲜,自己和保镖嗤了,再重新炒给小少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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