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三人毫不怀疑地坐下。
原先四把椅子像是围成一个圆圈似的,面对面这么摆放,正放在头顶那面八卦镜的正下方,现在被江一鸣出乎意料地抽开一把,圆圈有了缺口。
江一鸣看了眼谢鹤几人,不经意似的开口:“要是我,我就会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听他讲故事。”
“啊?”于明浩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谢鹤若有所思地看着江一鸣,抿了抿嘴,学着江一鸣的样子,搬起椅子挪到角落里:“说的也是。”
秦海清看看谢鹤,又看看江一鸣,最后抬头看了眼悬挂在头顶的八卦镜,慢吞吞地把椅子挪到了另一个角落里。
于明浩见状,不再犹豫,立马锁定最后一个角落,拖着椅子跑过去。
“啦滋滋滋滋——”动静比江一鸣先前的动静还响,拖出了一个升调来。
老爷子:“……”
“好了,你可以讲故事了。”江一鸣朝老爷子一笑,随意地靠着椅背,手肘支着扶手撑起下巴,一副认真等听故事的样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就听见了一阵滋啦滋啦的动静?好吓人啊!】
【我现在才发现这个综艺没有画面才是最恐怖的……】
【我只是想听嗯批系讲故事而已!】
【嗯批系?】
【npc!】
老爷子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他略微点头,说道:“让我想想我该从哪里讲起来……那就从头开始讲吧。”
“那两个姑娘是十年前来到凉水井镇的。
她们说是要去山的另一头读书,想在这儿借住一宿。那两个姑娘是外乡人,又是女人,镇上迷信,觉得外乡来的女人会把外头的污秽带进村子里来,所以都不同意。
但是就在那两个姑娘要离开的时候,山里下起了大暴雨,那雨比昨天那场急雨还大,出镇的唯一一条路被冲垮了,那两个姑娘只能留在这里。
镇里有个男人叫李猛,是个农户,住在村子边缘,最靠近大山的地方。他能徒手撕开木头,一个人就能杀干净一头成年黑猪,脾气又直又暴,没人敢去惹他。
他养了一圈的猪,还有一头老黄牛。我知道他以前有个媳妇,媳妇生下了一个儿子后没多久就死了,他也没再娶别的女人。
他说他那儿能收留这两个姑娘,于是那两个姑娘就跟着他离开了。
那天晚上,其中一个女孩跑了出来,敲响了我的门,求我救救她,她话还没说完,李猛就一声不响地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回拽。
我喊住了他,他扭头看过来,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像是一头野兽,看上去很兴奋,又很危险。
我被他唬得什么都没敢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个女孩抓了回去。
我后来听说那个女孩叫英子。
那晚过去后,白天的时候,我喊上周围邻居、喊上了镇长去找他,让他把两个姑娘放走。
他不肯,进屋拿出了那把宰猪用的屠刀,唰地一下砍进镇长脚边的泥地上,瞪着所有人问,谁有意见,谁就站出来当着他的面,一对一地说。
我不敢站出来,缩在人群后,镇长也不敢出声,所有人都和他僵在原地,后来人就渐渐散开了,这件事情也没个结果。
直到现在,我都后悔当初没有站出来,如果我站出来了,也许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老人抽了一口大烟,缓缓吐出来。
谢鹤几人勉强才能听得懂老人说的话,脸色一个个都不自觉地凝重起来。
“当年的报道,说是李猛囚禁了那两个姑娘三年,欺凌羞辱,最后导致那两个姑娘自尽身亡。”老人看向他们,他坐在椅子上,握着烟斗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可真相却不只是这样。”
“当年来查询真相的记者,想把真相带出去,也没能成功。”
老人说道。
谢鹤听明白了这句话,他愣了愣。
另一个角落里的于明浩忽然哒哒哒地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把手机凑到他面前,上面是一条新闻,关于一个新闻记者走进凉水井镇后,连同他的摄像团队一道失踪的消息。
谢鹤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看向于明浩,于明浩沉下脸,紧咬着下嘴唇朝他摇摇头。
他又跑到秦海清那儿,同样把新闻指给秦海清看。
最后跑到江一鸣身边,把手机塞进江一鸣手上。
江一鸣不喜欢别人把东西强行塞给自己,他眉头一皱,反手就把手机推了回去,同时警告地瞪了眼于明浩:“我和你还没熟到允许你……”
他话没说完,于明浩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用气音强调道:“你看上头新闻!”
江一鸣瞥了他一眼,给了面子看过去。
和他先前猜测的没有多少出入,不稀奇。
他淡淡“哦”了声,挥挥手,示意于明浩走开。
“那个记者的事情是真的啊!”于明浩小声尖叫。
“那两个女孩的故事还是真的呢。”江一鸣纳闷地看着于明浩,这怎么不见他尖叫?
于明浩一噎。
可他就是觉得,记者的失踪意外,让他骨头里发冷。
老人的故事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于明浩的四处乱窜而中止:
“让我想想该继续哪件事情说下去……那个记者,那个记者和其他人都死了,他们的尸体还埋在白水湖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