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守夜?姑奶奶身边跟着伺候的人呢?”左右没发现其他身影,杜芙奇怪的问道。照理说,杜鹃疯了,孙家从漠西城带来的下人应该守在一旁服侍才是,怎么会一再见不到人?
“姑奶奶怀里抱着将军大人的牌位,她们都怕了,所以就躲开了。”提起孙家的下人,红梅忍不住撇撇嘴,语气里尽是不屑。
“你不怕?”没有漏掉红梅脸上并不明显的嘲讽,杜芙抱着林灵的牌位走近红梅,跟着问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将军府的人,才不惧怕鬼神一说!将军大人一生戎甲,驰骋沙场、奋勇杀敌,何时滥杀过无辜?若是连将军大人的牌位也怕,奴婢有何颜面自称将军府的人?”说起“将军府”三个字,红梅下意识的抬头挺胸,甚是引以为傲。她娘临死前跟她说,能成为将军府的下人,能得到将军府的庇佑,便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福气!她惜福,也感恩!
“你叫什么名字?”杜芙记得红梅这个丫头,却不知道她的名字。而今,红梅的言语着实令她刮目相看。
“回小姐的话,奴婢叫红梅。”能被心中认定的主子问及名字,红梅激动的红了脸颊。
“好,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了。”杜芙房里不缺服侍的人,可以为之所用的却并不多。眼前的红梅,则被杜芙看中了。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好好伺候小姐!”如今的将军府,杜芙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主子。能够跟在杜芙身边,更是红梅盼望不已的。
“轰隆”……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杜芙拉回心思,率先走向里间:“先去看看姑奶奶。”
“奴婢陪着小姐,姑奶奶怕是会伤着人。”说起杜鹃,红梅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严阵以待的说道。
“嗯。”深深的看了一眼红梅,杜芙并没有过多考虑便点了头。
进了里间,床上的杜鹃还是那般痴笑的呆傻模样。目不转睛的盯了杜鹃良久,杜芙慢步轻挪,来到了杜鹃的面前:“姑奶奶,爹爹一个人会寂寞的,芙儿将娘亲的牌位也给您送过来了。”
“飞羽,嘿嘿……飞羽……”仿若没有听见杜芙的话,杜鹃低着头,用尽了全身力气似得,紧紧的抱住了杜飞羽的牌位。
“是啊!姑奶奶怀中抱着的是爹爹。来,姑奶奶把娘亲的牌位也抱着。”带着轻柔的笑,杜芙将林灵的牌位也送到了杜鹃的怀中。
有那么一刻,杜芙好像感觉到了杜鹃身子的僵硬。可还不待她确定,杜鹃已经快一步将林灵的牌位也一并搂住了。
若有所思的看着杜鹃,杜芙的脸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响,一道一道闪电劈下,忽明忽暗的照在屋内,印在了杜鹃和杜芙两人的脸上。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红梅,关窗。”头也不回的吩咐身后的红梅,杜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是。”待到红梅领命而去,杜芙的视线从杜鹃傻傻的笑容移到床边还没喝的汤药上,“姑奶奶还没喝药?”
“飞羽,嘿嘿……”拿着怀中的两个牌位面对面的互相碰了碰,杜鹃仿若觉得很好玩,举高了牌位继续碰个不停。
杜芙冷冷的勾起嘴角,慢慢的拿出了腰间的小小纸包。随后当着杜鹃的面,撒在了汤药里。接着,杜芙慢条斯理的拿勺子搅拌了几下,舀了一勺递到杜鹃的嘴边:“姑奶奶,芙儿喂您汤药。来,只要喝一口,姑奶奶就再也不怕鬼了。”
敲着牌位的手忽然失了力道,发出“碰”的沉闷响声,却淹没在了屋外的轰隆雷声之中。杜鹃就这样坐在那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疯子!杜芙才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大夫交代了,您要按时喝药,身子才能尽快好的。”雷电交加的夜里,倾盆大雨的哗哗声并未遮盖住杜芙刻意放轻了的嗓音。落在杜鹃的耳里,更是平白增添了几分阴冷和骇然。
背对着床的红梅正一扇一扇的关着窗,一边默默在心底感叹她家小姐的良善。孙家那群人全都嫌晦气,不肯接近姑奶奶。只有她家小姐才肯放低了身段,来亲自服侍已经疯掉的姑奶奶……
“姑奶奶,不要闹了。乖,只喝一口哦!”杜芙的诱哄声很轻柔很温和,带着一种别样的蛊惑味道,慢慢的……将一满勺药灌进了杜鹃的嘴里……
反应过来她竟然真的把汤药喝进去,之前一直置若罔闻杜芙所言的杜鹃猛地扔掉两个牌位,如惊弓之鸟般的往床角躲去:“啊啊!鬼啊,鬼……”
杜芙不可能给她下毒,杜芙不敢!可方才杜芙加进汤药里的到底是什么?不能露出破绽的杜鹃想问又没办法问,只得先避开杜芙手中的那碗药再做其他打算。
“姑奶奶,您怎么又突然嚷起鬼来了?好了好了,您不想喝药是吧?那芙儿把药端出去倒了,您不要怕……”好似极度无奈又格外纵容的说完,杜芙端着药走到红梅正要关的最后一扇窗前,干净利落的将剩余的药汁撒在了窗外。
“小姐……”姑奶奶又发病了!这间屋子到底哪来的鬼?昨夜就被杜鹃搅和了一回的红梅愤愤然的瞪了一眼床的方向,气呼呼的想要说什么,却被杜芙打断。
“算了!姑奶奶眼下不同常人,随她的意吧!”杜芙好脾气的摇摇头,说话的功夫,窗外的雨水已然将杜芙手中的药碗洗刷干净。
在红梅百般不情愿又不得不听从的点头之后,杜芙若无其事的将药碗放回床边,蹲下身子将被杜鹃扔在地上的两块牌位捡起来抱在怀中,这就打算离开了。
“小姐稍等。外面雨大,奴婢撑把伞送您回去。”红梅说着就连忙去寻了伞,毕恭毕敬的将杜芙送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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