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重新躺回了椅子里,双手随意地交叉在胸前,目光直直地盯着远方重叠繁茂的小树林,似笑非笑道:“怎么了,一谈到婚礼的事情,你好像不太高兴?”
凌珠颜岂止是不太高兴,简直是不高兴透了。她克制了好半天,才强迫自己用一种尽量平缓的语气道:“我觉得我们两个还在了解的阶段,目前谈结婚的事情太早了些。我对你不太了解,你对我可能也不太清楚,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磨合一下。结婚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阳台上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中,好半天时间里,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凌珠颜本来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底气是很足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随着沉默时间的越来越长,她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大。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段轻锋不是那么轻易好打发的人。如果三两句话就能说服他的话,自己也不用如此战战兢兢了。凌珠颜早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掌控欲极强又非常果断的一个男人,无论处理什么事情,永远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
他此刻默然不语,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却令凌珠颜猜不透。越是这种时候,越令人觉得难熬,因为你摸不透对方的底,也就不知道接下来要接什么招。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黄昏时分,晚霞慢慢爬上了天际,蕴染出了一片金红色的光芒,将整个疗养院都柔和地包裹了起来。
空气里渐渐有了些凉风的意味,冬日的傍晚,天暗得很早,冷风也吹得比较萧瑟,一个不留意,刚刚还是暖意满身,几分钟后就已经是四肢发凉了。
段轻锋是常年当兵的人,身体比一般人好了许多。很多冰天雪地的环境,常人根本无法忍受,他穿一身迷彩套装就能抗下来。所以他的身体对冷的感觉要相对低很多。
但凌珠颜显然反应更强一些,加上心里对段轻锋态度的担心,一阵冷风吹过来,她就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有了点打喷嚏的意味。
段轻锋一眼就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直接从躺椅上站起来,拉起凌珠颜的手,就往房间里走。屋子里有些暗,他顺手打开了一盏灯,又把通向阳台的落地玻璃门给合上了。
一瞬间,屋外的冷气都被隔绝了开来,连带着鸟儿归巢的声音也一并隔绝在了外面。屋子里瞬间温暖而安静了下来,只剩两个人默默对视的眼神,配合着交错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
凌珠颜本来还觉得身上有些发冷,这样被人看了几眼后,身体又不由自主地燥热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转过身去,装做要去拿杯子倒水喝的样子,快步往前走了几步。
段轻锋住的是这里规格最高的单人套间,除了卧室、阳台和独立的洗手间外,还有客厅餐厅厨房会客厅之类的一应设备。他本来在医院待了几个月后,就可以搬回家去住了。但他嫌跟父母住在一起太麻烦,总有种拘束的感觉,又要定期去医院检查各项指标,就索性在这里一住到底了。
凌珠颜来了几次后,对这里已是比较熟悉,当下就走出房间,进了外面的客厅,去到饮水机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她把杯子捏在手里,才突然想起来外面阳台上的那两个茶杯。
恰巧这时候段轻锋也跟着跨进了客厅,凌珠颜有些害怕和他独处,便又放下杯子找借口道:“阳台上还有点东西,我去收拾一下。”
她说着便要走,段轻锋却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直接把她拉到了沙发边:“不用忙,外面的东西有人收拾。你还是先坐下来吧,这么走来走去的,你不累吗?”
确实有点累,但再累也比对着你尴尬来得好。凌珠颜心里这么想着,默默地向旁边挪了半米,和段轻锋保持一定的距离。
段轻锋真心觉得凌珠颜是个有意思的人,小心谨慎地就像一只宠物小狗,大眼睛狡黠地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就怕他突然兽性大发,把她直接推倒在沙发上似的。
“关于刚刚提到的婚礼的事情,我想你是有些误会了。”段轻锋玩笑开久了,也就见好就收了,“这个月中旬有个朋友要结婚,想请我过去当伴郎。我就在想,要不要把你带过去,给人当伴娘。”
这个话题有些跳跃,距离刚才他们谈论的时间,至少过去十来分钟了。而且谈话的地点也变了一个,凌珠颜的脑子就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这一变化。她略微沉默了几秒后,才想明白过来:“所以你说的婚姻,不是指你和我的?”
说到这里,她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两边脸颊都红红的,尴尬到恨不得挖着地洞钻进羊毛地毯里算了。
“不是。”段轻锋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认识的时间毕竟还不长,马上谈婚论嫁不太合适。虽然我们两家的情况彼此都清楚了,但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还是再谨慎一点比较好。”
听到他这么说,凌珠颜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回去。然后她便又关心起那场婚礼来:“你朋友的婚礼,我去参加合适吗?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当别人的伴娘不太好吧。”
这个段轻锋也有考虑过。说起来他跟新郎新娘都是很熟的朋友,但凌珠颜却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亮相,确实不太合适当伴娘这一职务。但他本身是伴郎,就希望能把女朋友带在身边,贴身照顾得好。
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想当然,便又换了一种说法:“当伴娘确实有点不妥。而且伴娘也很累,要帮着新娘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