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谭深知道鹰吉资本会在短时间内拉升盒农的股价,所以他才那么自信地给柯明军推荐股票。
楚千淼用拳头一下一下抵着下巴轻轻敲,心跳在不自觉地微微加快。离真相越近,她的神经越紧绷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谭深和鹰吉资本就都涉嫌违规了。
这么一理顺,楚千淼想,这次盒农股份收购兴飞教育,应该就是谭深的主意。他现在在鹰吉资本是副总,有这个决策权。他又和阚轻舟合作过项目——她当时还好心提醒谭深来着,阚轻舟不是规矩人,可他并没听。(100)
而谭深最初被鹰吉资本派驻到海外,也正是因为和阚轻舟合作的那个借壳上市项目的借壳方在海外有业务。
所以他和阚轻舟这对合作过的人,现在又绑在一起想要对付任炎,这完全说得通,一点都不叫人意外。
楚千淼站在窗口前又想了一会后,捞起手机。她拉着任炎和周瀚海一起开了个小型的电话会。
第二天一早她就赶到力通。过了上班时间,她敲开力通北京投行部负责人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不只吴劲在,阚轻舟也在。
阚轻舟扭头看了楚千淼一眼,对她的出现时若不见,又转回头和吴劲说话。
吴劲一抬手打断他,对楚千淼招呼了一声:“千淼,你来的正好,有点事我正好跟你们俩说一下。”
他把楚千淼和阚轻舟都让到沙发上,他自己也从办公桌前起身,坐到楚千淼和阚轻舟旁边。
“是这样的,你们俩都跟我打过招呼,说你们各自部门都有一个上市公司收购的项目,又正好都是收购教育机构,而这两个教育机构还正好全都是行业前三的。”
基本情况被吴劲这么一两句话的描述完,他顿了顿,紧跟着说:“我昨晚把这事也跟总部管理层的领导们说了,领导们的意思呢,还是老样子,同类项目做一个就可以了。所以你们俩的项目,最后只能留下一个立项,至于留下哪一个,我们会根据你们对项目尽调的情况进行评估再决定。”
楚千淼表示接受领导们的安排。阚轻舟却直接炸起了刺:“吴总,要我说这项目您根本不用费评估那事,您就应该现在就把楚千淼他们的项目毙掉!”
他瞥楚千淼一眼,又转回去对吴劲说:“吴总您不知道吧?任炎现在到瀚海家纺做副总去了!您说,原来瀚海家纺的项目是他签字的,他现在又到人那儿做副总去了,这显得多没独立性、多关联关系啊!吴总,您知道证监会对关联关系这些问题有多重视了!”
楚千淼冷冷打断他:“力通对瀚海家纺的持续督导期已经过了,任总就算跳到瀚海家纺去也没什么不可以。”
阚轻舟回她一声冷嘲热讽的笑:“那行,这点我先不跟你纠缠,我们换个别的理由,好吧!楚千淼,任炎他和你有恋爱关系对吧?现在他从力通跳到瀚海家纺,立马就把项目拉给你做,你们又有恋人关系,你告诉我现在你们这项目还撇得请关联关系吗?!”
楚千淼冷瞥他一眼:“别说我跟任总现在还不是恋人关系,就算我们是恋人,关联关系限定的也是法律上的夫妻,我们没有法律上的关系,有什么问题?”
她不再搭理阚轻舟,转头去对吴劲说:“吴总,是这样的,任总在瀚海家纺其实并没有职务,他也不在那里领工资以及交社保,他其实算是周瀚海的一个私人顾问身份,所以不管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都项目都不会构成关联关系之类的影响。”
顿了顿她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点了外放。
瀚海家纺的总机接通电话,楚千淼麻烦她转人事部。
楚千淼当着吴劲和阚轻舟的面,问瀚海家纺人事部负责人:“请问任炎在贵公司是什么职务?”
对方礼貌地回答她:“您好,任先生是我们董事长的朋友,他在本公司并无职务。”
楚千淼说声谢谢,挂断电话。
“吴总您看,阚总所说的两点,都构不成直接毙掉我们项目的原因。”她对吴劲说。
吴劲点点头,告诉她和阚轻舟:“你们还是各自去做尽调吧,到时候哪个项目能立项留下来,我和质控部以及立项审查小组会做评估。”
阚轻舟又瞥楚千淼一眼,先起身离开。
楚千淼也跟着要出去,吴劲却出声叫住了她。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吴劲的表情从官方变得真实起来。
“千淼,”吴劲对楚千淼说,“阚轻舟他们的项目,收到的财务顾问费确实比你的项目高出一大截,那项目背后又有实力雄厚的鹰吉资本做背书,所以你的项目的确不太占优势。至于总部的宁总,他这次也不太好帮任总的忙,因为容易被阚轻舟说成是他接受了现在是项目方身份的任总的好处,他们之间有利益输送他才帮任总说话。所以这么看下来,现在的情况对你不太有利,很可能最后你的项目要被毙掉。任总以前明着暗着都没少帮我,所以我私下跟你说一声,交个底,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其实我私心上是希望你的项目能留下来的。”
楚千淼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吴总。
她回到办公室后,靠进椅子里,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让瀚海家纺也提高支付给力通证券的财务顾问费,这点是不太可行的。他们这边提高,她敢保证,鹰吉资本那边也会立刻再提高。所以想从这点上解决问题,是不大可能了。
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楚千淼说声“进”,扭头去看。
秦谦宇推门进来,坐到她对面的椅子里,神色间有点凝重和气愤,对她说:“阚轻舟好像在联系质控部的人和立项审查小组成员,他应该是想让这些人在立项会上给他的项目过、把我们的项目毙掉!”
他用拳头一捶桌子,问楚千淼:“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楚千淼想了想,对他说:“秦哥,这样,你带着孙伊他们该去兆寰教育做尽调就继续去做尽调,咱们的项目还是按照原计划往下进行。至于阚轻舟这根搅屎棍,我来解决他。”
或者说,阚轻舟这根搅屎棍背后跟她打擂台的真正对象——鹰吉资本和谭深,由她来想办法攻克掉好了。
当天下午,楚千淼和秦谦宇兵分两路。秦谦宇带着项目组成员启程进驻兆寰教育,展开尽职调查。
楚千淼赶去了瀚海家纺。她先去跟周瀚海打了个招呼聊了一会,周瀚海有点忙,很抱歉地对她说,收购方面的一切事宜还有劳她和任炎进行对接,反正资本市场的事,他现在是全权交给了任炎去管。
楚千淼于是和周瀚海告辞,自行转移到任炎办公室去。
说起任炎的办公室,其实就是他们从前给瀚海家纺做上市时的尽调办公室。
她还记得周瀚海的秘书当时把他们领到尽调办公室时对他们说:“这屋子其实是预留出来的,我们周总一直想招聘一位专门负责资本运作的高管的,但一直没遇到可心的,就空着了。”(7)
楚千淼站在办公室门口,忽然就有点感慨万千。一切像冥冥中有注定似的,现在回头看,这屋子仿佛从一开始就是在给任炎预留的。
她抬手敲门,听到“请进”的允许后,转动门把手,推门进屋。
任炎坐在办公桌前,一抬头见是她,立刻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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