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把谷妙语的手机接了过来,喂了一声。
谭深本来愤懑的声音,听到她的一声喂,立刻变得柔软了。
他说:“千淼,我今晚没看着你。”他说得委屈极了。楚千淼觉得他说话的时候,舌头有点发硬。似乎比晚上他说要给她送宵夜之前,他体内的酒精含量又高了。
委屈了一下后,谭深马上问:“千淼,你没事吧?”忽然他话锋一转,声音也扬高了,舌尖也越来越硬,快让人分不清他是醉是醒:“我把他揍了!他他妈敢那么对你!我打死他!”
楚千淼消化了一下他这句话,出声问:“你遇到乔志新了?”
她以前闲聊的时候有跟谭深聊到过,律所里有个合伙人对她虎视眈眈。
“但你怎么知道他今晚对我……动手了?”
电话里传来呕吐的声音,那声音似远似近。谭深吐了。
呕吐的声音之后,是漱口的声音。他身边应该还有人,那人给他递了水漱口。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隔着手机楚千淼好像都能闻到谭深身上的醉味儿。
“哦我想起来了,你问我怎么知道的。”谭深的人好像在晃,连带着他的声音也跟着他的身体晃,“我在律所没找着你,就去走廊里找,我就看见他了,我问他你在哪呢,我问他是不是又骚扰你了,他居然骂我,我打死他!”
谭深的舌头越来越硬,从他的声音语调听上去,他连神志都快不清了。可他还在继续说着:“千淼,我没看见你,我心里惦记!”
楚千淼心里有一瞬感动。无论如何,他义无反顾地为自己出头。
她问他:“那你有没有受伤?”乔志新的块头一点都不小。
谭深先说:“没有!”马上又改了口,语气都萎顿委屈下去,“有,我脸肿了,给他打到了一拳,我破相了,因为你!你得对我负责!!”
楚叹口气,问他:“你之后是不是又跑去喝酒了?”
谭深醉哄哄地诉说委屈:“你怎么都不肯接我电话,我心里难受,我还担心你!”
楚千淼觉得心好累。她自己刚遭遇了这么一番变故,还要分心思安抚谭深受伤的小心肝。可她又没办法不安抚他,他替她出了气。
手机忽然换了一个人接听,是个女人。
那声音一开口,楚千淼就听出她是谁。
居然是栗棠。
“我们公司投资部门今晚聚餐,”栗棠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在冷淡中带着点傲气,“谭深他半路跑出去,说要给你送宵夜。再回来时脸破了块皮,好像打了架,然后闷头坐在那,不停打电话,不停喝酒,直接喝多了。”顿了顿,栗棠问,“我们这边还没散,你要过来看看他吗?”
楚千淼无声苦笑一下。她自己眼下的状态,哪还顾得上去看看谭深。
“不了,”她告诉栗棠,“我有点事过不去。”
栗棠低声一笑:“你可真比我想象中心硬得多,但却偏偏能让谭深对你神魂颠倒。”
楚千淼懒得辩解了。
“那行,等下就让同事把谭深送回家了。”栗棠的声音还是冷淡中带着一丝傲意,“改天请你喝咖啡。”
楚千淼把手机还给谷妙语。谷妙语忍不住说了声:“谁图她一口咖啡怎么的?语气居高临下的!”
楚千淼茫然地笑了笑。今晚她和谁都没办法计较太多。
第二天一早起床,楚千淼打起精神。她的脸已经消肿了大半。
出门前,谷妙语问楚千淼:“你一个人去律所真的可以吗?”
楚千淼冲她笑:“放心,大白天的,律所都是人。”
但走到律所门口时,她还是深深吸了好长一口气,才昂头走进去。
但她一进去就听说,乔志新今天没来。听了这个消息,楚千淼不知道自己应该松口气还是提口气。不知道他憋着什么坏屁呢。
她先回到工位附近四下寻找,她觉得录音笔应该是昨天和乔志新撕扯的时候掉的。
找了一会,她在椅子下面找到了。
但录音笔已经被踩碎掉了。
她试了试,手里的电子产品残骸已经完全不能工作。挖出内存卡,连在电脑上,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大脑陷入短暂的空茫状态。
昨晚的证据没了。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怎么证明乔志新对她做过禽兽不如的举动?
她两眼发直地看着前方,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千淼,这手机是不是你的?我一早来就看到它在我办公室门口,觉得好像是你的。”
楚千淼扭身抬头,看到跟她说话的人是王骏。他手机捏着部手机,是她的。昨天乔志新把手机摔到了王骏办公室门口。
楚千淼看到王骏就好像看到乔志新,她在他们脸上看到了一丘之貉四个字。
她把手机从王骏手里抽过来,冷淡地说了声“谢谢”。
王骏却看着她问:“千淼你的脸怎么了?”
楚千淼别过脸说没什么。
这功夫何伟走过来,和王骏热乎乎地打招呼,问:“老乔呢?”
王骏也热乎乎地回了他的招呼,两个人一点都看不出互相在背后讲过对方的不是。
“乔律早上给我发信息说他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