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医院吗?”楚千淼问。
任炎说:“小伤口,不用小题大做。”
楚千淼于是开着他的车,送他回家。
她问:“领导,你家的地址。”
任炎靠在副驾说:“就开到你住过的那栋公寓吧。”
楚千淼心口一跳。
她发动车子,熟门熟路栽他回公寓。
一路上她好像有很多话想问,又不知道从哪一句起头。于是索性不问,让那些话沉淀在舌尖回味。
车子到了公寓楼下,她把钥匙交给他。
他却不接,又晃晃那只胳膊,说:“不上去帮我包一下吗?”
路灯下她看着他衬衫袖口都被血染红了。她吓了一跳,那伤口并不如他自己所说的,一点都不严重。
她左右看看,不远处有药店。
“你等我一下!”她对他说。
她跑去药店买了消毒和包扎的物品。
然后跑回来,跟着他一起上楼。
开了门,进屋时,灯一点亮,她心里五味杂陈。
这里还和她当初搬走时一模一样。甚至她当时没有带走的薄毯子和小猫靠枕,也还都如从前一样摆在沙发上。连角度都没有变。
她忽然就觉得有些鼻酸。
她洗洗气,让任炎脱掉外套,解开衬衫袖口,坐到沙发上去。她熟门熟路地去卫生间里取来了小板凳,坐在他面前。
她让他伸出手臂给她。他就伸给她。她从来也没见过他这么听话这么配合。简直有点乖。三十三年岁的老男人,乖起来叫人心都慌。
她把他的袖子往上卷。伤口触目惊心地露出来。
她皱着鼻子,低下头,不想叫他看见她眼底的心疼。
她低着头给他消毒、包扎,认认真真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一边包她一边问:“你是今天凑巧跟在我身后吗?”
他的声音响在她头顶:“不是凑巧。这阵子,我每天都跟在你身后。”
她鼻子一下就发了酸。她只知道最近她每天走时,他还没走。原来是在等她。
她使劲吸口气,把包扎好的白纱布打了个结。
弄好后,一抬头,她看见他正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今晚那目光里含的东西太多太露骨,看得她的心一下跳快过一下的发慌。
任炎低头看着专心给他包扎伤口的女孩。
不,她已经是女人了。有韵致又迷人的女人。
她垂着眼,睫毛长长的,鼻梁挺挺的,嘴唇软软的。
她每涂一下药水给他的伤口消毒,他都没喊疼,她就已经替他疼了——她的睫毛会轻轻一颤。
那一颤又一颤,直接颤进他心里。
那一刻他发现他等不了了。他等不到她把定增的项目做完了。
她包好伤口,抬起头,看着他,对他说:“伤口包好了,那、那我走了。”
她说完起身要走。他一伸手就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她坐回到小板凳上,仰头看他,目光惊愕:“任、任总?”
他看着她说:“叫我学长吧。”
她抿紧嘴巴,不叫。
他看着她,声音柔了哑了,对她说:“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在这个项目上签字、一定要让你尽快成为保代吗?”
她眼睛里像汪着水,向他摇了下头。
他揉着掌心里她的手,对她一笑,说:“如果有一天你还能给我机会,我们还能在一起,我愿意走,你留下来,到时你成为保代,即便没有我护着,你自己也能独当一面。”
仰头看着他,听他说的话,她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他心都软成水了。
他揉着她的手,全心全意地向她道歉:“千淼,对不起,我很后悔我拒绝了你,我很后悔。”
她看着他,仰着头,没有声音,没有表情,眼泪却一直流出来。
流得他心碎。
“我后悔了,从你到我手下来工作,我就后悔了,我没有立刻追你,这么久以来的憋闷,全当是给我自己的惩罚折磨。原来这种单方面不得回应的喜欢,很苦很寂寞。知道了这种心情,千淼,我更心疼你。”
他捧着她的脸,擦她脸上的泪。
她抽一口气,出了声,带着浓浓鼻音:“可你是我翻过去的菜谱上凉掉的菜,我不想吃!”
他捧着她的脸,指尖下是凉湿又柔软的触感,能麻痹他整颗心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