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紧紧抓住自己腹部的睡衣面料,手背青筋浮动,江诫的额头也一直在冒汗。
他偏过头去朝向沙发里侧,咬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的袖口。
周决明睡前,想出来一趟洗手间。
推开门,却发现屋里电视机、电灯都还开着,桌面上的餐盘稍有些凌乱。
然后他看向了后背朝外埋在长条沙发上的人。
长腿连同整个身体像是胎儿在母体中那般静静抱在一起。
周决明视线移开,但又从对方隐约露出的侧脸上看出点不对劲。
他走过去,凑近后看的更清晰。
白皮沙发上,江诫眼睛紧闭着,眉心蹙的很深,脸色苍白有汗,颜色浅淡的快要和沙发融为一体。而他咬住袖口侧边露出来的嘴唇发白。
作为医生的第一素养,他先将江诫的袖口手腕从他嘴边艰难解救出来,放缓声音问:“哪里不舒服。”
江诫微睁眼看了看他,另只手被他拿开后遇到水中浮木,紧紧拽住周决明的手腕,像是要将自己的痛感通过这种程度转移。
周决明伸手摸了摸江诫的额头,只摸到一手冷汗。
他再次询问:“描述一下,你是哪里不舒服?”
江诫深吸口气,出口的声音很哑:“肚子…你有止痛药吗?”
周决明带点力气把他的身体打开,伸手按了按他腹部的上下左右几个位置,问他具体是哪个地方痛,哪个地方不舒服…
最后说:“你现在不能吃止痛片,先去医院。”
江诫一听医院就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晦暗模糊的光影下,他看见周决明的眼神。
很奇怪,他都快要痛昏过去。但他还是在脑海辟出块地方,很清醒的看着周决明,很清醒的感觉到周决明的严厉。
从小到大,他靠着自己捱过许多个疼痛折磨的夜晚。
保姆不会管、父母不知人影,他常常是自己一个人。随着年龄增长,恐惧消退,他也渐渐习惯各种身体的大小痛感,并且变态似的把它当作一种享受。
每次汗淋淋的重新活过来,他甚至能从中品味出绵长韵味,他喜欢那种熬过疼痛之后的空茫。
但这次,他正要沉入意识深渊,有个人却冷静的打开了他快要合拢关闭的门。
他本来是想把自己锁起来,但周决明却直接扭开了那把铁锁。
周决明进卧室换了身衣服,也给江诫拿了件自己的很长的厚大衣。
他将江诫从沙发上扶起来,把衣服递给他:“身份证在哪?”
江诫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衣服上淡淡的草木味包裹住他。他出口说在书房的桌面,但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太小,周决明根本没听清楚。
周决明自己去他住的那间房看了看,很顺利的在一进门的桌面某本书上看到了他的证件。
出门、上车、到医院、挂急诊、检查、转科室,这一路上江诫一直模模糊糊,像是浮在上下晃动的深海里。
但他能感受到身侧一直有一只手扶着自己,很稳的,寒冬夜里带着暖意的。他奈不住的放任自己倚靠其上。
江诫甚至都开始做梦,虚无的、疲累的、冷热交替的梦。
不知道过去多久,江诫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病房的温度不高,暖风吹过他露出来的流过冷汗的脖颈和手背时,让他有些冷的打颤。
他微微偏头找人,但凌晨的病房寂静空旷,似是只有他一个人。
他等了会,甚至想坐起身来,然后他终于听到点声音。周决明拿着几张单子推开门走进来。
他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对方一进来两人刚好就对视上。
他咽了咽有点干涩恶心的喉咙。
周决明走过来坐到他病床边,一边整理着手上的单子,一边问:“还痛吗?”
江诫摇了摇头。
周决明看了眼他,继续说:“可能是急性胃炎,刚刚给你打了一针止痛。挂一晚上液体先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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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明天早上空腹做个胃镜。”
江诫久不接触医院,脑海里对胃镜还停留在别人口中的,用一根管子直接延申戳到胃里的印象。
他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奇怪,一想起就开始犯恶心。江诫皱眉小声说:“我可以不做胃镜吗?”
周决明平静的低头看着他,问:“为什么?”
江诫半天没说话,但能察觉到周决明在等他回答。
他意识并不清醒,还有点发热,最后出口,声音里带着自己不知道的干哑可怜:“有点恐怖…和奇怪。”
周决明也有点奇怪的看着他:“无痛胃镜,不会有什么感觉,会打麻药。”
江诫手躺的有点麻,他下意识抬了抬,但周决明在他抬起来之前就按住了他的胳膊:“别动手。”
江诫只得放下自己的手,他咽了咽有刀割般痛意的喉咙:“我没做过,完全没法想象。”
周决明好不容易才听清他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似是笑了下,才说:“不用你想象,睡一觉就做好了。”
江诫微微偏头看了看病房亮度过高的灯光下周决明的侧影,他甚至看见对方眼睫在头顶白炽灯映照下疏朗的阴影:“一定要做吗?”
周决明低头在看手机,对周决明的问题点点头:“要做。要通过胃镜观察你胃部炎症、糜烂的严重程度,再看是否出血,才能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