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没有点明,但是谁都明白彼此心里说的是什么。
简短的腻歪之后,容修引入正题,询问她进宫的原因。
云意没有隐瞒,将她的分析说给他听,得到了容修的赞同。
“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想将岳父先送回府,大哥的事情,只要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有的是机会从中斡旋,如今圣上正在气头上,越是这样,反而越是适得其反。大概岳父大人一时懵了,听不进去劝说。云儿你来了的话,真是太好了,相信岳父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容修猜的没错。
云意在御书房外,见到了云守道。
天色变得浓沉阴暗,墨灰色的苍穹逐渐压过来,整个世界大的离谱,她从远处而来,就看见了那道倔强苍老的背影,他有一些佝偻,有一些瘦弱,但是肩上背负着的却是沉沉如山的父爱。
六十多岁老人,认真又倔强,他为大余奋斗终生,身披无数荣耀与骄傲,此刻的他将一切荣光与尊严,都双手呈上,任由天子肆意凌辱践踏,为的只是膝下儿女的平安无恙。
御书房的房门紧紧闭着,像是从来不曾被打开过一样。
他从下午跪到天黑,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东西,就那么硬生生的耗着。
这是场无声的拉锯战,战争的结局注定是输。
云守道以自己的性命为赌,然而余宣帝并不在乎他的性命。
皇家的脸面,胜于一切。
皇家的权威,不容置疑。
皇家应该凌驾于一切之上,甚至是神明。
由此可见,云祺犯下的错误,是多么的可笑和荒唐,他挑衅了不该挑衅的人,就是在与整个皇权作对啊。
在来的路上,云意想通了所有,才越发的不知该如何劝说。
她嘴唇抖了抖,低低的道,“阿爹,回去吧,你若是一直在这里,只怕皇上的气一直不会消,他此刻要维护的是作为天子的尊严,而你现在做得,无疑是在逼迫他,是在无声的威胁他,若是真的把他惹毛了,后果不堪设想,不仅仅是阿哥,甚至是你,甚至是整个云家,都会受到牵累。”
云意想要蹲下来,可是她的肚子渐渐显怀,简单的动作,与她而言,变得十分困难。
她选择放弃,撑着腰身继续道,“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阿爹,我们本可以避免这种悲剧的。你和阿哥若是有了事情,你让我怎么办?让云展怎么办?让二哥怎么办?我们云家,经不起一丁点的风风浪浪了,阿爹,你就听我一句劝,咱们先回去好吗?阿哥的事情,再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跪着的云守道,本来腰背挺的笔直,突然向前叩首,结结实实行了大礼。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嘹亮的道,“望皇上开恩,臣告退!”
云意的心坠回肚子里,浑身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
她在桃黄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挪到云守道身边,将他搀扶住,温柔的道,“阿爹,我们回家。”
容修在宫门口等着,见他们出来,立刻迎上前去。
先将云守道请进了轿子里,之后又抱着云意,钻进了马车。
云守道跪了一天,耗费了心力和体力,回到云府后,整个人虚脱的险些摔倒。
叫了大夫来看,说是心力交瘁所致,需要卧床静养。
云意红着眼眶点头,扭头回到房间,看着躺在床上安睡的云守道,长长叹了口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的头靠在容修肩膀上,喃喃的问,“容修,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