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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则美矣,却不似人。

如同冰冷优美的玉瓶,处处都是精致,却也处处过于精致。

异样,就好像穿在鞋底里的细小沙石,虽不明显,却硌脚,怎么都难以适应。

从学会呼吸,魔尊用了一月。

而学会平稳的说话,克制住机械呆板的非人感,又花了数月。如今若是孟侠再来,看着魔尊的模样,怕是要认不得了。

那就像抹去了异样的棱角,把不适应的、不该有的、超出界限的范围一点点打平,再重新套在“人”这个皮囊里。

这数月间,谢忱山时不时还会穿插去消除滋生的晦气,有一回甚至深入到了妖界深处。

当谢忱山拔除所有污秽,只余下手掌成团的黑气时,一只大手出其不意地夺走了。

能在谢忱山手中夺走凝结的晦气,这附近除了魔尊本身,倒也不做他人。

谢忱山看着魔尊嗷呜一口吞下了晦气。

除了眼睛更红些,魔息暴涨了些,魔尊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魔尊面无表情地把身后不小心冒出来的触须狠狠掐断!

他慢吞吞说道:“为何来,妖界?”

此刻他们站在灰蒙蒙的天际下,弥散的狐骚味甚是严重。此处是妖狐聚集地,气息残留之深,就算是隔绝在外,仍有少许狐毛乱飞。莫忘了,狐狸也是一种爱掉毛的妖物。

那些能留下气息追踪,浅得近乎不可见的红色狐毛被看不到的屏障隔阂在外,没有在他们身上沾染半点痕迹。

“为何不能来?”

谢忱山有些好奇魔尊的提问。

事实上,魔尊几乎从不提出问题。

上一次,还是在那喜宴之外,关于那头小魔。

魔尊慢吞吞地说道:“孟侠,说你,不喜欢,妖魔。”

如果是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来妖界根除晦气?

任由其自然滋长不就成了?

谢忱山面对魔尊,倒是没有在友人面前胡搅蛮缠,淡定颔首:“不错,我确实不喜欢妖魔。”

同样被归类在魔族中的魔尊并未对这句话有任何反应,紧接着问道。

“那,为何?”

他似乎对这个谜底很感兴趣。

修者的道体都能自净,更别说还有种种妙法,谢忱山那一袭灰袍,倒是从未变过。他展了展袖口,就像是每一个漫不经心的人都会做的那般疑惑地扬眉,淡笑着说道:“魔尊似乎对我的过往很感兴趣?”

谁不对无灯的过往感兴趣?

这般天生佛骨,也不知是何家滋养出来的,必然是积德行善的门第,才能有幸诞下这般奇珍之人。只是不论再查再探,也只能得知他的本姓为谢,是华光寺道嗔大师接引入门,拜在华光寺主持的门下修行。

只是不知为何,无灯时至今日,犹未剃度皈依。

虽说那一身僧袍与佛修的本领便是其身份的指明,可总有那爱碎嘴的嚼舌两句,便是些风言风语的话。只不过大多数修者对他还是佩服的,有求于他的,那更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二言。

只是,以谢忱山元婴的修为,想要强掳、觊觎其血肉的不是没有。

至今犹然安静,只不过是因为……有过一回。

他当真被挟持带走。

只是在十数日后,谢忱山便披着血淋淋的僧袍,一步一步踏出其人之洞府。

血香在鼻,白骨森森,他抬眸望着洞府外那些不知算是及时赶到,还是只不过在惴惴期待分一杯羹的“大善人”们,把一具残尸抛在了地上。

那是无面魔。

从炼狱里爬出来的东西,天生便没有脸皮,只做空白。修为越高,他替换的脸皮就更多,那自然是一张张精挑细选扒下来的。

可再怎样……那可不是自己长的。

无面魔除非修为炼化到最后一重天,不然长不出属于自己的脸。

那无灯的名声闯入他耳后,便让无面魔起了心思。

他想。

只消吃了无灯,炼化了他那身血肉。

以无灯能活人白骨,救人无数的能耐,怕是……也能让他更上一层楼。

确实不是没人试图对谢忱山动手过。

无面魔是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

谢忱山偏头,那张普通的脸上镶着一双黑漆漆的眼,幽沉冰凉,可他嘴角是带笑的。他捋了捋残破的僧袍,懒得去理那湿漉漉往下滴溅的血。

来往的有人妖魔三者,后两者为那味道痴迷。

却蓦然清醒在谢忱山薄凉的嗓音中。

“我这身血肉,我爱舍谁去,便舍谁去。若非我愿……”他斜睨其下残尸,轻笑着说道,“佛骨血肉,也可成世间剧毒,穿肠而过的滋味,想必无人想体会。

“是也不是?”

敢直视他眼的,寥寥无几。

那日谢忱山大笑而去,至此,修界无人再寻他的麻烦。

而他也随性走到了今日,被魔尊好奇着从前的往事。

面对谢忱山的话,魔尊先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其后又蹙眉,似乎觉得那不尽能表达他心中所想。谢忱山却也没有等他继续思考话语,而是反问道:“那魔尊不如告诉我,为何想要学着做人?人,妖,魔三者各立于天道之下,各族之中,有长处,亦有短处。虽然普通人族确实是容易遭受妖魔侵袭,可反从整体而言,三族却是不分上下,从未有高低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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