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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灵罗猛地睁大眼睛,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只觉得关元之中如刀削斧凿般疼痛。他喉头一阵甜腥,就要吐血,却想到那少年就躺在身边,忙忙忍住,披衣起身,到客栈的溷厕之中,方才将喉头鲜血尽力呕出。僧灵罗只觉得腹中剧烈绞痛,心想,自苍莽洞中一役,那枚金剑已安宁多时,自己几乎要忘了那枚金剑的存在,如何此时翻滚不息,竟连灵力都无法镇压下去?
也不知疼了多久,僧灵罗方觉得那金剑慢慢平息了下去,这才惊觉,那溷厕两壁的木板,俱被自己的指尖抓出一条一条的凿痕,身上的僧袍也被冷汗浸了个透湿。他心想,这剑虽然是那狐狸无心之失,终究不是他的错处,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免得徒生烦扰,便运功一遍,慢慢令灵力在周身流转,又祭起诀咒,将身上僧衣烘干,方回到房中。
那少年却已醒了,躺在床上,一双黑眼睛骨碌碌乱转,看见僧灵罗进屋,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这个大和尚坏了色戒,回头想不开,拔脚开溜了呢——这房钱我可付不起,只好去卖身来救救急吧。”
僧灵罗在床沿坐下,见那少年从棉被下伸出两条雪白的胳膊来,便握住他的双手,按在唇下亲了亲,又俯身在那少年唇角蹭了蹭,道:
“你这个小狐狸崽子,卖给谁?卖多少钱?我看哪个敢来买你。”
那狐狸咧开嘴角,眼睛里亮晶晶,眯成一道弧线,乐道:
“本少爷可贵着呢,一万两银子差么着点——勉强收一万两金子吧。”
僧灵罗觉得好笑,在他鼻子上弹了一下:
“打个金狐狸也没有这么贵,胡闹——”
那少年龇了龇一口白牙,轻轻在僧灵罗下巴上咬了咬,嘟噜着舌头道:
“敢说我贵——咬死你这个笨和尚——”
僧灵罗与他嘴对嘴,伸着舌头搅扰亲吻了一会。那少年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迷蒙雾气,咧着嘴,染了一层微微粉色的脸上,俱是迷离调皮的笑意:
“若是他人,便要一万两金子;只是你这个大和尚——”
僧灵罗轻轻在他腮边一吻,低声道;
“我便怎样?”
那少年挑了挑眼角,露出浑然天成的一股狐媚之态来,却欲说还休。僧灵罗便伏在那少年身上,压住他的胸膛,用手指绕着他鬓边的一缕青丝,用牙齿细细叼着他的耳廓,将舌头伸入他的耳道不住舔弄,轻轻道:
“便怎样?”
那少年被弄得发笑,又逃不过,半晌脸颊通红,气喘吁吁,半含羞赧道:
“你请我吃了饭——”
僧灵罗却故意逗他,含住他的耳垂,道:
“不是请,是借——”
那少年轻轻“嗯”了一声,眨了眨眼睛,显然分心没听清僧灵罗说的话。僧灵罗的嘴唇沿着那少年脖颈一路下滑,亲着那狐狸的锁骨,轻轻道:
“不是请,是借。”
他抬起身子,从高处看着那狐狸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凝神注视着里面的光华流转。他用拇指拨开那少年额上一缕汗津津的发丝,轻轻道:
“本座乐意给的,从不要人还。”
他低头在那少年手臂内侧的嫩肉上印下一吻:
“只是本座借出去的,便要连本带利,利上滚利。”
他含住那少年一只乳首,用舌头挑着尖尖一点嘬了嘬,逗得那少年喉头发出一点急促的呻吟:
“利上滚利?”
“一天还不上来,便是三分利。”
“三分利?”
那狐狸眼睛瞪得滚圆,却怎奈僧灵罗在他胸前轻吮慢舔:
“日夜陪侍在侧,便只抵一分利——”
“只抵一分利?那——那还有两分怎么办?”
僧灵罗舔得那少年两朵红蕊俱水滑挺立,方才满意起身,搂着那少年又亲了个嘴儿:
“若是在床上讨得本座欢喜,也可以抵得一分——”
那少年听了,脸上慢慢绽开一朵红晕,神情里不知是忧是喜,半晌才慢慢道:
“若夜夜如今日这般,那穴儿操也要被你操烂了,可怎生是好……”
僧灵罗板着脸,也不露出笑容来,轻轻在那狐狸眉心印下一吻:
“还有一分——”
“还有一分?”
“罢了,还有一分先欠着,等本座想好了,再告诉你怎么还。”
那狐狸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却猛然醒悟过来,咯咯笑着翻过身,骑在僧灵罗身上,笑道:
“你这个大骗子——”
那狐狸气喘吁吁,黑眼睛里却绽放出晶晶亮的神采,紧紧盯着僧灵罗,又是微笑又是迷惑。他俯下身来,一头墨黑的长发倾泻在僧灵罗胸口,呼吸轻轻吹在僧灵罗嘴唇上:
“大和尚,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在说——”
那狐狸小心翼翼,眨了眨眼睛,显然自己也有些担忧和迷惑,却仍一字一句道:
“你是不是
', ' ')('喜欢我?”
喜欢——喜欢是什么?
那狐狸见僧灵罗不答,只道自己会错了意,便不觉有些紧张起来,恨不能要变出根尾巴来贴在背上摇一摇缓解尴尬。他却又仔细瞧了瞧僧灵罗的表情,见僧灵罗虽然脸上没有笑,眼睛里却有某种温柔痴缠的东西,方缓缓吐出一口长气,伸出手指,与僧灵罗四手交握。
是谁说,喜欢便是一见钟情,莫名想要与那人肌肤亲近?
那狐狸小心翼翼俯下身,蹭了蹭僧灵罗的鼻尖,与他唇齿距离不过寸许,却不亲吻,只这么默默相对注视着。
是谁说,喜欢是朝来细雨晚来凉风,是心心相念?
“大和尚,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是谁说,喜欢是满眼仰视,却又心生怜惜?
“大和尚,你做得很好,你内心明明温柔多情,怜悯有爱。”
是谁说,喜欢便是,他纵使才华无双权倾天下,你眼里的他也不过是个寻常人,也会累,也会疼,也会孤独,也想找个人说句心里话?
“大和尚,阿九……阿九许不了你今生……来生当你座前一只听经小狐,可好?”
是谁说,喜欢是陪伴,是长相守,是懂他心中所想,是海枯石烂,是不离不弃?
僧灵罗叹了一口气,与那少年尽力紧紧相拥,恨不能将他揉碎在自己怀里:
“你这只……傻乎乎的小狐狸啊……”
僧灵罗与那狐狸又厮混了一回,见窗外雨停,天色渐暗,腹中又饥饿得很,便与那狐狸挽了手,走到城中一家酒楼,随意要了些饭食填肚子。却见那酒楼的一层坐得满满当当,有客人想要上二楼厢房去坐,却被掌柜亲自走了过来,连声致歉,说是二楼已被城中富户万宾朋包圆摆酒,恕不招待他客。
僧灵罗与那狐狸坐在角落里,背着旁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手指交叠,目相对视,窃窃私语,倒并不在意厅中的忙乱。那掌柜对着客人作了几回揖,正立在柜台边擦汗,一边回头悄悄对堂倌抱怨,忽听门口几声马嘶,几人翻身下马,走进厅内。
那掌柜忙堆起笑脸,迎了上去,连声道:
“二楼已经收拾好,只等万老爷亲临了。”
为首那人点点头,一脸倨傲:
“万老爷一会儿就到,我先去厨房看看菜。今儿万老爷请的是谢、魏两位老爷的和气酒,又专门请了名伶子夜歌作陪,可不要在这些细节上出乱子,扰了几位老爷的兴子。”
那狐狸挤在僧灵罗身边,抬眼看了那几人一眼,撇撇嘴,悄声道:
“这么大的派头,我还以为是位老爷呢,原来自己也是个跑腿的。这万宾朋的架子,倒是比皇帝老儿还要大。”
僧灵罗笑一笑,心中也不禁纳罕,心想,这万宾朋在清平城口碑甚佳,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来历,怎么又牵扯上了子夜歌?他便顺手喂了那狐狸一筷子鸡肉笋丝,一边冷眼旁观。
不多时,却见一顶四人抬的绿呢小轿落在门口,一个穿着天青色长衫、身形略微肥胖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又扶了娇娇娆娆一人下轿。
只听周围坐着的人群中发出阵阵抽冷气之声,有人啧啧赞叹:
“万老爷身边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子夜歌吗?百闻不如一见,听闻他就要在清平城开戏了——若有万老爷捧着,他只怕是要一炮而红了。”
“你懂什么啊,这子夜歌十四岁出道,这十年来早已声震江南,哪里需要万宾朋来捧?”
“这你就不知道了,强龙也怕地头蛇,人红更需人来捧——他子夜歌虽然名声响亮,可是万宾朋在这清平城,乃是响当当的人物,连官府衙门都要敬他三分——看他坐的轿子了吗?连清水衙门的县官老爷都坐不起这四人肩舆。若是子夜歌不小心伺候,只怕也要在这清平城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子夜歌和万宾朋是什么关系?子夜歌可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穷酸秀才,叶千愁的学生——那名伶子夜歌、名编剧方红叶本是幼年丧亲、沦落街头的孤儿两个,被叶千愁收留教养到了十四岁上。只可惜叶千愁又穷又疯,一朝身死,两个孩子为了葬师还债,卖身入了戏班,却不想一炮而红,从此名震一方。也是天不开眼,叶千愁清高孤傲了一辈子,死后连骨灰都不剩一把——当年那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堂兄弟万宾朋,却成了清平城里首屈一指的大善人——真是可笑、可叹!”
僧灵罗心想,难怪那日小峰山上,那破屋的墙壁上,有人题刻“霜河宵转飞红叶,何处帝子夜当歌”的字样,原来方红叶和子夜歌,从小就在那破屋之中长大。他看看那子夜歌一张绝色容颜,想起那夜听见子夜歌与萧复来的一番淫词浪语,心头便更加憎恶,心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叶千愁宁肯穷而身死,也不入浊流,却不想教出来的学生子夜歌,竟是这样一副媚俗谄世之徒。
万宾朋揽着子夜歌,还未来得及上楼,下人却前来禀报,那魏、谢两人却已骑着马到了。万宾朋便驻足在楼梯上,回头候着。却在此时,门口跌
', ' ')('跌撞撞闯进一人,满身酒气,步履踉跄,指着那子夜歌的脸,先是大笑几声,紧接着又大哭了几句,凄凉道:
“我倒是以为你回清平城,是为了祭他——要是他知道,你和他生前最不屑的人,这么快就滚到了一张床上,究竟会做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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