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_御书屋作者:米洛
奉旨和亲完结+番外_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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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伊利亚回来了,有些丧气地道,“看来今天只有我们两个吃饭了。”
“嗯?”
“赫连乌罗不知跑哪去了。”伊利亚挠着不通气的鼻子,闷声道,“可是我买了三人份的烤肉串和烤猪蹄。”
“他不吃,我们吃。”炎道,坐到凳子边上,“我可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对对,你得多吃点,才有力气教训他们。”伊利亚猛点头,跟着炎坐下。两人暂且忘记“赫连乌罗”,准备大吃大喝一顿。
炎拿起一只外皮焦脆又香气弥漫的烤猪蹄,正想要啃一口时,猛然想起一件事。既然乌斯曼已经承认了他“大燕亲王”的身份,那为何刚才离开时,不顺手把他捞出去?
搞了半天,他还是在斗兽营里啊?乌斯曼倒是拍拍屁股回他的金銮殿了。
“——干!”炎突然爆粗口,吓得伊利亚差点飞了手里的烤串。
“炎,你怎么了?”伊利亚瞪着眼道。
“我就该宰了他的!”炎气得咬牙切齿。
乌斯曼不在这里,他凭什么和人家说自己是大燕亲王?还是得继续下场斗兽啊。
玥琅宫。
华灯初上,薰香袅袅。
那张白玉嵌金的长条御案上堆满了用布条捆扎好的奏本。
不同部落的奏本用不同纹样的布条,且用颜色区分公务的紧急程度。
红色需要立刻批复,蓝色可稍后再看,绿色是拍马屁专用色。知道君上事多,不爱看乱七八糟的折子,所以吏部把各处收来的奏本都整理得妥妥当当。
还有一些属于国家机要的密折,是不会大咧咧的摆在御案上的。
乌斯曼从来都没动过那些绑绿绸带的折子,今晚他偏偏挑那些来看。看着满纸报喜、夸赞帝王之功,乌斯曼才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希望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些奏折送去斗兽营,给炎过目一下。
“唉……”乌斯曼把奏折合上,放在一边,下巴搁在一摞奏本上,那是相当的丧气。
正趴在御案前的霜牙听见主人这惆怅无比的叹气,就把脑袋抬起来,双眼炯炯地盯着乌斯曼。
“你看着我干什么?”乌斯曼也看着霜牙,“你也没个媳妇,和我一样。”
“君上。”济纳雅莉来了,手里还牵着那头彪。经过一下午的清洗和梳理,它的毛发变得非常蓬松,越发的壮美了。
彪一看到霜牙立刻凑上前,济纳雅莉差点拉不住它。
“这头彪可喜欢霜牙了。”济纳雅莉笑着道,“一直追着霜牙跑呢。”
彪冲着霜牙就是呼哧呼哧的抛媚眼,还不停在霜牙雪白的脖子里蹭来蹭去,想要留下气味。
霜牙那是一副坐怀不乱的高傲姿态,它特地瞥了一眼乌斯曼,那小眼神摆明写着:“主人你看,它真烦啊。”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乌斯曼都想拿奏本丢霜牙了。
不过看着彪如此积极地向霜牙示好,乌斯曼暗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应该睡了炎?把他伺候舒服了,说不定就……
“不,不行。”乌斯曼把那蠢动的歪心思给按压下去。炎那样地倔,死要面子,就算是舒服死了,也不会松口承认的。
第40章情商
可是,炎半裸着的样子始终在乌斯曼眼前挥之不去……。
“君上,您为何不直接把他接回来?”济纳雅莉问道。看君上这副两眼发呆的样子就知道君上的人是回来了,但魂还没有,依旧在斗兽营里,陪着那大燕亲王呢。
“我想过,但不能。”乌斯曼定了定神,拧起眉头,“这事得怪你,济纳雅莉,我不是让你在他们动手之后再进来的吗?你提前闯进来,他们都收手了。”
“臣下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济纳雅莉辩解道,“只要想到斗兽场内有刺客……”
原来济纳雅莉带着军队闯入斗兽场主要是去抓刺客的,炎有乌斯曼亲自保护,暂且用不到她。
“你没能抓到他们,本王就不能带走炎。”乌斯曼蹙紧眉头,“原以为不过一帮愣头小贼,沙匪余孽罢了,没想不但牵扯到石漆走私,还有斗兽营……”
那个贼首总能清楚知道他的行踪,哪怕他乔装成赫连乌罗,把伊利亚都骗了过去,他们都能认出他来。这让乌斯曼觉得他必须尽快抓到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以便查清他们背后的来路。
但如果他突然把炎带离斗兽营就会惊动到贼人,让他们知晓行刺计划已暴露。
这些人可能就此隐藏起来,让一个毒瘤藏起来是很麻烦的事情。乌斯曼不想炎在西凉时遭遇种种黑手,便唯有把炎留在斗兽营里,稳着那些刺客。
等抓到刺客之后,他会向炎赔礼道歉。
但是……
“本王又在利用你了吧。”乌斯曼想到这一点,心情就如那药材店里的抹台布,真是什么滋味都有。
从懂事起他便在大大小小的权谋中打滚,久而久之,“有用的人”和“无用的人”就被他区分了出来。
根本不用感到心力交瘁,任何人、不论男女在乌斯曼的眼里都只有两个种类而已。
可是现在他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淳于炎一人,炎有没有用都没关系,他只要能喜欢自己就好了。
不。就算最终炎还是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他就是他,做原本的他就可以了。
乌斯曼就是这般的喜欢炎,喜欢炎的一切。
只要能守在炎的身边,他就心满意足。
如果说时间能倒流,回到他不曾认识过炎的时候,是否一切又能回归到平静中,回到那个既觉得此生不会拥有爱情,也不必拥有爱情的帝王身上。
“济纳雅莉,你可曾做过让自己后悔之事?”乌斯曼突然问道。
“后悔?”济纳雅莉想了想,大约就是觉得君上不会爱上任何人,未免君上嫌弃,所以从未向君上表白心意的事吧。
“你这么杀伐果断,应该是没有后悔的事吧。”乌斯曼微微一笑道,“本王也是最近才感觉到‘后悔’这件事,就如同七情六欲都挺折磨人的。”
“君上对什么事后悔?”济纳雅莉很好奇。
“后悔没能更早的把他抓在手里。”乌斯曼看着霜牙用爪子一把推开彪,“后悔没能早熟一点。”
“噗。”济纳雅莉想憋住笑的,实在没忍住。
“笑什么?”
“君上,您十二岁时,就让比您大两轮的兄长下跪求饶。您如此智谋双全,还能怎么早熟?总不至于六岁就大杀四方吧?”
“济纳雅莉……”乌斯曼扶额叹气,“本王说的是情商。”
“那是什么东西?”济纳雅莉是头一回听说,不免困惑。
“罢了,你和霜牙就处在一个水平。”
济纳雅莉瞅一眼霜牙,它对那热情的母彪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很嫌弃,时不时用爪子推拒一下。
“和霜牙……怎么了?”济纳雅莉依然没明白,“臣下还请君上指教。”
“本王也指教不了你们,本王现在是自身难保。”乌斯曼叹气,挥了挥手,“罢了,都下去吧。”
“是,臣下告退。”济纳雅莉还要去“遛狗”,这只彪之前在斗兽营里吃了不少的苦头,在明月部落的公主到来之前,她得先把它伺候好了。
乌斯曼重新集中精神,开始处理公务,他打开一本有关沙匪侵扰边城的奏本认真批阅,说起来最近有关流匪打劫、石漆走私等等的奏报越发多了,是治安不稳吗?
被沉沉黑夜笼罩的困兽塔宛若蛰伏在山坳里的野兽,尽管它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依然叫人牵筋缩脉,大气都不敢出。
“它当真是晕过去了?”卜鲁罕手握着一根粗铁棍,戳着一头雄狮的脑门问道。
“你当我兜里的兽药是假的么?”阿布拏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暗想这卜鲁罕好歹是第一兽斗士,怎么进困兽塔这么小心翼翼又啰里啰嗦,比在门边放哨的花孔雀都不如。
“这地方狭小,它要是突然醒过来,我们可逃不脱,而且你在它爪钩内嵌下蛇毒,那可是眼镜王蛇的毒!刮到一下都是要人命的!”卜鲁罕心惊地说着,再次用铁棍捅了捅狮子的头,狮子斜倒在那儿,就跟死了似的。
“你没瞧见它一动不动吗?”阿布拏都快翻白眼了,想到那异乡小子每日来这里铲屎时,狮子都还冲他龇牙咧嘴的咆哮呢,也不见他怕得退出来,打扫得还特别认真。
这样想来,卜鲁罕当真是不如异乡小子有魄力。
“我知道,可这头雄狮有三百多公斤重,你就用了一袋驼膝草,到底够不够呀?”卜鲁罕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这种事情你就该找别人来做,我要是受了伤,那臭小子可就得大便宜了。”
“就因为是‘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异乡人和君上有牵连,”阿布拏按捺住脾气,说道,“而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能什么关系,君上靠他赚了一大笔钱,都快搬空斗兽营的金库了。”卜鲁罕歪嘴道,“他就是君上派来对付斗兽营的。”
阿布拏有些意外,这卜鲁罕竟然还能看到这一层,难怪他肖想“老大”的位置,原来他并非只有一身蛮力,还是有点脑子的。
“阿齐兹说,君上早就看斗兽营不顺眼了。”卜鲁罕抱着铁棍接着道,“在这丹炀城内,唯一不受府衙管辖的地盘就属斗兽营,真要闹出点什么事,连君上都管不着。”
听了这话,阿布拏很是吃惊,谁能想到那个遇到屁大点的事情都会叽里呱啦乱叫,惹人嫌的花孔雀还能有这等眼界。
指不定……阿布拏忽然意识到,这一年卜鲁罕削尖了脑袋地想要做斗兽营老大,也是受花孔雀的撺掇。这枕边风天天吹,卜鲁罕这样头脑简单又极好面子的人,不上钩也难。
仔细回想,卜鲁罕开始蠢蠢欲动时,不就是花孔雀开始跟他好的时候么。
“阿齐兹……”阿布拏不禁朝黑魆魆的门边望了一眼,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斗兽营?自己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巧合,花孔雀也扭头回望过来,还冲他谄媚一笑,那脸上妆容抹得比墙灰还白,偏偏还点着两坨大红的胭脂,比半夜索魂的厉鬼还吓人。
“我在想什么呢,”阿布拏浑身滚过一个寒噤,“这花孔雀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罢了,和卜鲁罕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一路货色。”
“这皮项圈是干什么使的?”卜鲁罕看着阿布拏从一旁的布袋里拿出一个项圈,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老大给的秘密武器。”阿布拏满是皱纹的眼里冒出一道精光,“你看着吧。”
“不过是个项圈,有什么可秘密……”卜鲁罕正想吐槽,忽见阿布拏用手一捋皮圈,皮圈内侧就冒出六根银针。
寒光闪闪的,分外瘆人!
卜鲁罕看得都有些头皮发麻了,不禁问道:“这针圈套上去,它不会被扎醒么?”
“现在不会。”阿布拏把皮圈套上雄狮粗壮的脖颈,那层层叠叠的丰厚鬃毛让项圈完全地隐匿起来。
“这能有什么用?不会扎死它吧?”卜鲁罕大概是看到雄狮当真昏睡不动,这才敢蹲身下来,好奇地看着阿布拏操作。
“这银针不会要狮子的命,但它扎入的都是狮子敏感的穴位,如喉下、颈椎,”阿布拏指着项圈道,“这会给它带去极其难忍的痛楚,痛到失去理智,异常暴怒。”
“这样就不用担心那个赫连乌罗使诈,让雄狮和那头彪一样突然服软了吧?”卜鲁罕一听,高兴极了。
他一直觉得彪突然不战斗了,是和赫连乌罗有关,他不是驯兽师么?还和炎这么要好,整天出双入对的。
“当然不会。”阿布拏道,“不把猎物撕碎泄愤,这头狮子是不会停的。”
“那就好。”卜鲁罕露出得意的笑容,正想拍一下狮头,没想雄狮忽然挪动了一下脑袋,吓得他狼狈后退,“噗嗤”一声响,摔了一个屁股蹲。
卜鲁罕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伸手摸向屁股底下,那发出声响的是一坨屎,雄狮傍晚时拉的,还新鲜热乎着呢。
“哎呀呀。”花孔雀露出“这可怎么好”的表情,似在同情卜鲁罕,又似在憋笑,整张脸看上去更花哨了。
阿布拏暗暗叹气,重新拉了拉项圈,确定它系紧后,站起身道:“你们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卜鲁罕又气又窘,巴不得听到这话呢,他一个转身出去了,花孔雀紧跟在他身后,似掩着鼻子。
阿布拏拍了几下雄狮的头,观察片刻,见雄狮一切正常后,便起身走去另一处的困兽塔。
到明日午后,这头雄狮就会准时醒来,他用药的分量向来是抓得极准的。
而卜鲁罕和花孔雀早就走得没影儿,夜里寒凉得很,阿布拏双手揣进兜里,沿着斗兽场的墙角慢慢走着,忽地,有人从排水沟里钻了出来,跟耗子似的差点撞到阿布拏。
“干嘛的?!”阿布拏怒喝道。
“下、下水道堵得厉害,刚下去疏通好。”那人满身污黑,手里还拿着铲子、铁钩和木桶,这味道比卜鲁罕还冲鼻。
“哎,熏死人了,还不快滚去洗洗!”阿布拏没好气挥手赶着。
“是、是的。”那人提着那些叮当作响的工具,慌慌张张地跑了。
“真是的,白天不干活,夜里装什么勤快。”阿布拏絮絮叨叨地骂着,走远了。
翌日一大早,天色还没透亮,炎和伊利亚就用枯树枝在炉子上煮早饭。一大锅香甜软糯的玉米粥熬得噗噗冒泡,还在两个番薯在炉膛下烘烤着。
炎正拿出碗筷时,阿布拏来了。他是来通知炎,今天午后有他的斗兽比赛。
“又是炎?”伊利亚一听就不乐意了,质问阿布拏道,“他不是昨日才下过场?”
“是。但是昨天那场比赛大家看得都不尽兴,那头彪是家养的不算野兽。”阿布拏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所以今日又给加了一场,你也知道,这斗兽营向来是观众说了算。老大也没办法啊。”
“什么观众?一帮烂赌鬼罢了。”伊利亚嗤之以鼻。
“不管怎样,炎今天都得下场。”阿布拏强硬道,“你们趁早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呀?我们帐篷里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伊利亚挥舞着手中的大铁勺,气不打一处来,“哪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