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上,龙在下作者:流年忆月
第5节
龙倾寒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有什么正呼之欲出,却快得让他抓之不住。但此刻由不得他细想,他冲了上前抱起那个老者,快速地给他点穴止血,将他丢给了后头的人,大喊道:“救他!”而后,继续迈步前去追那红衣人。
然而那红衣人跑得太快,他一路直追,都未见到那人的身影。
一直到,他赶到向宗的房门前,才见到了红衣人。
一个满身是血的红衣人——竟然是凤璇阳!
龙倾寒已经完全怔住了,他的目光已完全被眼前这人生生夺去。虽然因着身着红衣之故,血色看不清,但他却闻到了那红衣上刺鼻的血腥味!
此时的凤璇阳脸上溅着血渍,嘴角勾着一抹似是嘲讽又似是得意的笑,宛如索命归来的魔王,让人不禁胆寒。
轰地一下,龙倾寒只觉脑袋已经蒙了,方才那个杀人的红衣人,现在这个满身是血的凤璇阳,究竟是他,不是他?
而这时,武林众人也恰巧冲了过来,看到凤璇阳,便直指他,大骂他凶手,而凤璇阳则是冷冷一笑,双手抱胸地看着龙倾寒。
“向庄主呢?”龙倾寒的声音颤抖地可怕,虽然强作镇定,但他攥紧的拳头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凤璇阳抬了抬下巴,指着旁边那正熊熊燃烧的房门。
龙倾寒一惊,赶忙运起功力,化水成冰,朝房门打去,意图救火。许多人见了,也赶忙撒腿跑去拎水救火。
而凤璇阳则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动作,没有上前帮忙,可越是这样的态度,越让人对他起疑心,而他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龙倾寒。
然而大火难息,龙倾寒一急,取过一盆水,兜头就淋,欲闯进去救人。这时,凤璇阳才紧张地冲上去,扯住龙倾寒的手,喊道:“你作甚,找死么!”
龙倾寒发怒了,他大喊了一声,回手甩开凤璇阳,便要前冲。
凤璇阳用足了全力扯住他,甚至不惜用蛮力将他紧紧地钳在怀里,厉声喝道:“龙倾寒!他已经死了!”
龙倾寒怔住了,双瞳一缩,昔时灭庄后所发生之事忽地涌上了心头,愤怒的痛恨的,种种消极的画面在他眼前狂肆地回放。他心中大痛,厉声一喝,使出全身的气劲欲将凤璇阳震退,然而凤璇阳只是闷哼了一声,他的手依然紧紧地将龙倾寒深锁在怀里,不愿让他前去。
熊熊的烈火映入眼底,如火一般燃烧着龙倾寒的身心,强烈的愤怒滋生,他用尽全力地挣扎大喊:“放开我!”
“做梦!”
“凤璇阳!”龙倾寒厉声一喊,忽地反手一剑,就削到了凤璇阳的身上,血光飞溅的一刻,他怔住了。然而凤璇阳没有放手,他搂着龙倾寒的手依旧很紧很紧,话语里是说不出的哀戚,“我不想你出事,不想……”
龙倾寒怔住了,他咬了咬牙,奋力地甩开了凤璇阳的钳制,厉声道:“向宗是唯一替你脱罪的希望!”说完,他赶忙运起冰功,冲进了火海里。
凤璇阳已经愣住了,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龙倾寒的那句话。他信他,他信他没有杀人,在这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凶手的时候,他却信了他。
倾寒啊,倾寒,这辈子,你让我如何放得下你。
凤璇阳喝了一声,迈步便要冲进去,可众人却拦住了他,一副防止他进去杀人灭口的模样,戒备着他。
凤璇阳已经疯了,龙倾寒在火海中,生命时时受危,他怎能冷静!他嘶吼一声,便不顾一切地运起掌劲,欲将周围之人尽数逼退,而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响起,柱子轰然倒下,房屋瞬时倒塌了一半!
“倾寒——”凤璇阳双目龇裂地嘶声大喊,狂奔出去。
但方冲到门口,便见龙倾寒抱着一个人冲了出来,而房屋便在他后脚迈出的那一刻砰然坍塌!
龙倾寒满脸尘埃,他剧烈地咳嗽了好几下,才将手里向宗缓缓地放在了地上。此时,向宗早已死亡,只是,龙倾寒不知为何,犹会将这个死人救出,似乎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向宗的尸体会说明一切的真相。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干系,便被一双手用力地扯了起来,胸前一暖,便被紧紧地抱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漫天火光中,他们俩紧紧相拥,没有任何的缘由,没有任何的表白,但此刻,他们却明了了彼此的情意。
没有人祝福他们,没有人看着他们,但他们不需要,这一刻,他们只需要彼此的温度。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唯有拥抱方能表达内心的触动。缓缓地凤璇阳低下了头,将唇贴在了那冰凉的唇上,狂肆地辗转舔舐,用最霸道最炽热的力道,去占有他口中每一寸每一隅。
紧拥的怀抱,炙热的亲吻,在生死关头,唯有情最真,最切。
两人狂肆地相吻相拥,一直到,龙末打断了他们,才缓缓分开。
“少主,人多。”
龙倾寒一怔,轻轻推开了凤璇阳。不过好在,那些人的注意力都被向宗的尸体与救火吸引过去,并未看到他与凤璇阳亲吻。
而这时,龙末将方才那被刺的老人带了过来,龙倾寒抬眼望去,那人是向梅山庄的管家福伯。
此时福伯奄奄一息,神情涣散,胸腹间鲜血却是止不住。
龙倾寒神情一黯,走了上前,蹲下|身,握起福伯的手,将内力缓缓输送给他,哪怕让他撑到把遗言说完也好。
福伯张了张嘴,可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他的目光已失了焦距,什么都瞧不清了。然而便在他将要咽气的那一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竟然瞬间双目瞪大,似是回光返照一般,抖着手,直指凤璇阳的方向。
龙倾寒浑身一震,这一幕与复生前何曾相似,当时便是因着福伯所指,众人才将灭庄之事归罪到在凤璇阳身上。他一凛,赶忙踏前一步,挡在凤璇阳的身前,直面那只手。
因而,当武林众人回过头来时,看到的便是福伯指着龙倾寒,嘴里喊出一个字:“魔……”
而话语最后似乎还有别的话,但那些话却忽地中止了,永远地消失在烟尘中,众人已是听不到了。
而龙倾寒已经怔住了,那个“魔”字便如当年一般,喊了出口,可是,福伯最后未出口的那话,他却依稀地感觉得到,那是一个字,一个“月”字。“魔月、魔月”,这已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他回过身来,看向凤璇阳,只见凤璇阳的眼底满是阴霾,幽深得看不清,还隐隐透着一丝戾气。
龙倾寒一怔,“魔月”,这究竟是什么,可是会与凤璇阳有关?那么凤璇阳,又缘何会在此出现,灭庄的真相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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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地上血字促疑深
这时,天上忽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倾盆大雨,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快便被大雨扑灭。这雨来得极其突然,以致众人瞬间便被淋了一身,眼见附近都无遮挡物,不得已,只得带着向宗与福伯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走进那方熄了火的房内避雨。
避了雨后,众人便开始算起账来。方才在场中有人隐隐听到了福伯口中的那个“魔”字,当下也不管那时直面着福伯的龙倾寒,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身为魔道的凤璇阳,厉声呵斥他乃杀人凶手。
凤璇阳静静地负手站立,没有多言。而龙倾寒的心已是疲惫不堪,他思绪又飘回到了复生前。当年向芊双婚宴过后不久,向梅山庄便发生了灭庄惨案,庄内所有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亡,而杀人凶手似是泄愤一般,临逃前将部分人的尸体抛到了山脚的湖边,染红了一整条湖,也是因着这样,当时未入睡的人们发觉了此事,忙冲上山来。惊见凤璇阳立于庄内,而他脚边正躺着一个人,福伯!那时的福伯一息犹存,在临死前伸手直指凤璇阳,喃喃地喊了一个“魔”字便停止了呼吸。
可是,与复生前不同的是,这灭庄惨案早了足足四个月!且比之从前,这一次,凶手竟然还未将尸体抛却下湖,便放起了火,龙倾寒犹记得,当年他们是先看到染血的湖,才惊见庄内起火的。
说来,若非当时的龙倾寒因为有些事情,从天剑宗回到了汉冬城,只怕还未能发觉此事。
如今同复生后相比,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那么凤璇阳呢?缘何每次都会在此出现,上一次众人赶来时,凤璇阳一身清爽,毫无血迹,因而很快便能脱罪,可这一次……而且,那个“魔月”又是指什么?太多太多的谜团,犹如重重迷雾,遮住了双眼,若能有一双慧眼识破而出该多好。
龙倾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他缓步走到凤璇阳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表达自己对他的信任。
凤璇阳怔了怔,会心一笑,他知晓,纵使世上他人不信他,龙倾寒都会站在他的身边。
龙倾寒走回到向宗的尸身身边,低下头检查他的尸体。发觉这尸体触手犹有余温,但由于他身在烈火之中,这余温算不得准。且由于受烈火高温影响,他的死亡时间,难以准确推断。不过由他腹中那块仍在出血的伤口推断,死亡时间应是不久。这个伤口深可见骨,乃是被人一剑穿腹而死。他的脸已经僵化,双目大睁,表情说不清是狰狞还是痛楚忿恨,十分复杂,难以推断他临死前经历了什么。
然而最大的疑问是,凤璇阳缘何会在此,又怎会知晓向宗已死。
不过,龙倾寒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都对凤璇阳虎视眈眈,现下他该做的乃是替凤璇阳脱罪,而非质问他关于向宗之事。
犹记得复生前,向宗的尸体被火烧尽,无从取证,众人便依着福伯之言将灭庄惨案强加到了凤璇阳头上。凤璇阳一怒之下将他们重创,而后遁逃。那时龙倾寒与他缠斗起来,双双负伤,但由于龙倾寒初出江湖实战不足,因而便让他趁机负伤而逃。后来,因凤璇阳武功高绝重伤数人,众人不敢轻易再招惹他,这场灭庄惨案便无果而终。
但如今,既然重新来过,龙倾寒暗暗作誓,他定要查个清楚,还凤璇阳一个清白。
可是,老天似是与他作对一般,又出现了罪证直指凤璇阳。
“快看,这里!”一个人的声音,从卧房的方向,众人闻言,纷纷冲了进去。
龙倾寒皱了皱眉,与凤璇阳对上一眼,便跟着走了进去。
然而,在看到那人所指之处时,龙倾寒大惊失色。
只见方才他救出向宗的地方,在地板上有两个血字,不,确切的说是不完整的两个字,“魔丿”,字体歪歪扭扭的,显然写得极其仓促,而这“丿”虽然未写完,但龙倾寒却莫名的知道,那个字是“月”字,“魔月”又是“魔月”,这究竟是什么。
龙倾寒脑袋蒙了,方才他冲进来时,向宗正躺倒在这里,似乎是临时前作了挣扎,撞倒了书桌,使得书桌砸到了他的身上。当时情况紧急,龙倾寒也未曾注意到那个血字。哪知……他瞥了一眼地上那似被人翻起的书桌,似乎是他在救向宗时,使得压在身上的书桌倒落在地,恰巧覆在了血字之上,因而这血字方会经大火过后犹存。
可是,龙倾寒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的光,朝方才那开口之人激射过去。房内倒地的物品家具不少,为何那人偏偏只翻那书桌。
然而众人却是不会关心龙倾寒所想的,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唯有那个“魔”字。
一瞬间,所有的罪证都指到了凤璇阳的身上,莫名出现在向梅山庄,满身血迹,被人撞见的红衣背影,福伯临死前的话,这血字,以及,凤璇阳出口的“向宗已死”的话,种种迹象,让人不得不怀疑凤璇阳乃是灭庄凶手。
龙倾寒忽然觉得心好累好累,他踉跄了两步,差点站不稳,这时一只手却悄声无息地伸过来,稳住了他。
龙倾寒一怔,回头望去,正对上凤璇阳的双眸,那双眼里丝毫没有被怀疑的惊慌与害怕,唯有坚定,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动摇他半分。面对着如此多人的质疑,凤璇阳没有出言辩解,但他挺拔的身姿以及坚定的神色,便在告知龙倾寒,他是无辜的!
那只手的温度从身体漫上,溢满了全身,龙倾寒只觉心神一暖,又似有了无穷的力量。他站稳了身子,轻轻地拍了拍那只手,而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瞬息,双眼射出犀利的冷光,恢复了往日里冷漠的王者之态。
他大声一喝,制止了众人对凤璇阳的厉声呵斥,冷冷地觑了众人一眼,沉着脸道:“向庄主死亡之事,犹有蹊跷,万不可只凭主观臆断便定下此罪。”
“凶手除了凤璇阳还会是谁,龙少主你如此替他辩解,莫不是与他……”
“住嘴!”龙倾寒厉声一喝,携着阴狠的目光直刺那喊出声的人,那刻骨的寒冷之意骇得那人浑身一抖,再不敢发声。
龙倾寒缓缓收回视线,冷声道:“若果你们杀人,你们犹会留在此地,甚至满身是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么!”
众人一震,一时竟忽地沉默了下来。
然而,仅凭这句话却是无法打消众人的疑虑的,“龙少主,你又怎知这不是凤璇阳故意设的诡计,借机使众人消了对他的疑虑。”
“哼,笑话!”龙倾寒重重地一甩袍袖,讽道:“若果真是如此,何必如此费事,直接杀完人后遁逃,一走了之让人查无可查,岂非更好。如此这般下功夫,凤璇阳能得何好处?”
“这……龙少主,你一直开口替他辩解,可当事人却是一直未开口呢。”眼见方才的假设说不通,那人又不死心地道。
“嗯?”这时,凤璇阳开口了,他挑了挑眉,哂道:“呵,你们若真视本座为凶手,那本座说甚都无用了不是。若是本座言说人非本座杀的,你们当会认为本座乃是狡辩,若是本座不说话,你们又认为本座乃是默认罪行,”他耸了耸肩,带着嘲讽的目光瞟了一眼众人,“如此,本座该说些甚。”
众人一震,面现尴尬之色,但好在,这些人中,还是有些明事理的,“却不知凤教主缘何深夜来此?”
凤璇阳瞟了发话人一眼,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本座夜不成寐,便绕着湖水走了一圈,行至山脚时,耳闻山庄内传来厮杀声,本座便赶上来瞧了……”忽地,他一挥袍袖,抢在众人开口前喊道:“不必问缘何本座如此之巧,你们如今不也赶来如此之巧么,这夜半时分,大家都入睡了,缘何你们却赶来此,莫不是……”他顿了顿,脸色沉了下来,“莫不是有人告知你们今夜会出事,是以你们方赶过来,于是便恰好地撞见了本座行凶罢。”
“这……经凤教主一提,此事倒真有些蹊跷。今夜我早早便睡了,哪知房内似是有人进来一般,将我吵醒,而后我耳闻有人喊向梅山庄起了火,我一惊,便起身赶了过来,路上正好碰到了诸位同道。”
龙倾寒闻言怔住了,又转头去问其他人,“诸位呢,可都是如此?”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而后同时怔住了,面面相觑,毫无意外地发觉了对方眼底的惊讶。
龙倾寒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凤璇阳有救了、他朝凤璇阳使了个安抚的眼色,继而又道:“如此看来,必是有人故意陷害凤教主而为,不若,你们又怎会如此及时地发现这事。”
“可凤教主满身是血在此又作何解释,且方才想必诸位也都看到了,凤教主执剑杀死了福伯。”
“嗤。”凤璇阳突然嗤笑了一声,但他并没有发话,只是耸了耸肩,一副你信不信我的模样看着龙倾寒。
龙倾寒也知晓凤璇阳的性子,没有责怪他。且如今狼口尖上,凤璇阳说得越多,越会被人拿住把柄伺机诬陷,是以如今他不作答方是最好的。
可,现下龙倾寒一人独撑确实无力,他默默地转过头,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凤璇阳,希望他能解惑。
凤璇阳无奈地耸了耸肩,道:“罢了,也不知本座说出来,你们信是不信,不过本座当真未曾杀过向宗。至于本座身上的血,乃是为了自卫而杀人染上的。”
龙倾寒的眉头拧了起来,疑惑地道:“自卫?”
“不错,”凤璇阳点了点头,“本座赶到此处时,已是一片血光,犹未见着向宗,便被庄内数人接连攻击,本座为了自保,自然得将他们杀尽。不过……”凤璇阳突然沉下了脸,“本座发觉攻击本座之人,神情有些不太对劲,双眼涣散,似是被人操纵一般。”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果凤璇阳所言是真,那这所谓的操纵人杀人,也忒可怕了。
但,犹有人还不信服,“那你刺杀福伯之事,如何算。”
“他?”凤璇阳扬起眉头,不屑地道:“本座不曾杀过他。”
“胡扯,众人都瞧着了!”
“瞧着什么?”凤璇阳勾唇冷笑,“若果真是如此,那缘何你们不上前阻止?”
“屁话,我们在远处瞧着,欲要上前阻止时你早溜了。”
“如此说来,你们都是远处瞧着了?”凤璇阳冷哼了一声,扬起语调厉声喝道:“那敢问你们瞧着本座的脸了么!”
此话一出,众人忽地沉默了,因为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看到那红衣人的正脸。
而龙倾寒则低下了头,他拧着眉思索起方才见到的那个背影,忽地,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出言道:“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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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证人出面寒生疑
“龙少主,缘何如此笃定?”有人不解地问道。
龙倾寒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幽幽地回忆,“不是他。不知你们可还记得杀死福伯那人的身形?”
众人一怔,彼此对望了一眼,都皱紧了眉头。
龙倾寒吁了口气,他攥紧了双拳,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我记得,那人的身量与福伯差不多,约莫只高一寸许,福伯上了年纪,有些驼背,但他若挺直腰背,依我估算,约莫也就七尺来许,是以那红衣人的身量大致就七尺二左右,然而……”龙倾寒走到了凤璇阳身边,与他并肩而站,“我身量约七尺五,而凤教主……”
他没有再说话,只因众人此刻也发觉了。龙倾寒七尺五的身高方到凤璇阳的耳朵,因而若单纯从身高来看,凤璇阳比福伯高上差不多一个头,与红衣人犹有些差距。
众人沉默了,有些人拧眉仔细回想方才看到的那个背影,又观察了凤璇阳片刻,发觉倒真的有些不像,似乎那红衣人的身形要较为矮些和胖些。
眼见众人疑虑渐渐消失,龙倾寒又趁热打铁地道:“虽在火光中,那人的衣服款式瞧不清,但有一样,是我们瞧得清的,那便是那人手中的剑。”
众人一怔,不解地望着龙倾寒。有人开口问道:“那剑又怎地了?”
龙倾寒道:“方才红衣人那把剑的剑身,若我未看错,可是银色的?”他瞟了众人一眼,得到众人点头的肯定后,忽地抓住了凤璇阳手里的赤煌剑,一把扯过,唰地拔剑出鞘,朗声道:“而凤教主的剑却并非银色的!”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只见剑上犹有血珠滴落,但,那把剑却是通体赤红,一丝银色都无,犹如被血染就的一般,嗜血可怕。
在场众人已渐渐有些动摇,有些人细细回想方才所见的红衣人,似乎跟凤璇阳的确不太相似。
龙倾寒揪紧的心渐渐放下,想来在场众人也并非不可理喻之辈,复生前之所以会愈闹愈大,想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来,是因着自己带头产生怀疑之故,二来,乃是凤璇阳为人太过高傲,不喜狡辩,三来,便是复生前到场的大都是住在汉冬城的武林人,与向宗素来交好,因而向宗出事,便会不问缘由地强加罪名给凤璇阳,以致最后闹至不可收拾的局面。
好在,现今这些武林众人,大都是来参加婚宴的,与向宗关系一般,是以看问题也不会如此主观。
龙倾寒慢慢地放宽了心,他暗暗看了凤璇阳一眼,发现凤璇阳正拿着赞赏的目光看着他。微微一怔,他难得地勾起了唇角。他该庆幸,上天让他们重新来过,如此,他才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为他遮风挡雨。
然而,众人对凤璇阳的猜疑犹未完全消失,只听一人又大声问道:“若非凤璇阳,那灭庄的红衣人又是何人?况且,福伯临死前说的话,以及这地上的血字又作何解释?缘何龙少主进屋救人之时,凤璇阳会开口言说向庄主已死?”
龙倾寒忽地怔住了,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为凤璇阳开脱。这几个问题便是他自己也不得其解。复生前,他也是因着福伯临死前说的那个“魔”字方会怀疑凤璇阳,而那时向宗的尸体已毁,房屋也已倒塌,这血字自然不可查。可如今,两次罪证都直指“魔”,凤璇阳的确难以脱罪。
龙倾寒皱紧了眉头,他瞟了一眼凤璇阳,期望能从他那里得出一些什么消息。
然而凤璇阳却没有看他,他低垂着眸,凝视着不远处的一隅。
龙倾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凝眸一看,忽地大惊,喜从心来。
龙倾寒快步走到那处,低下|身,将那里一个倒地的衣柜搬起来。凤璇阳也走了过来,助他抬起。
众人看着他们俩的动作,都纷纷疑惑起来,那一隅因被大火烧过,已是一片乌黑,纵使灭火来得及时,但许多东西都已烧毁,龙倾寒将那衣柜搬起又作何用?
然而,众人很快便知道龙倾寒这般做法为何了。只见搬起的衣柜下,静躺着一把剑,一把已经出鞘的剑。
龙倾寒从怀里掏出锦帕,覆在手上,将这把剑拿了起来,剑约莫三尺来长,宽不到两指,是把细剑。未被衣柜遮挡的剑尖,呈现深青色,而后头的剑身,则是银中带青。
但很显然,这把剑原色乃是银色的。
龙倾寒走到了众人面前,将剑呈给了大家看,道:“诸位请看此剑,若是普通未染血的剑,经火灼后当是呈现黑色,而这把剑剑身呈暗青色,显然在被火灼之前已染过血。因而我大胆猜测,这把兴许便是刺杀向庄主的剑。”说完,他走到了向宗与福伯的尸体边,将他们的衣襟拉开,露出剑伤,而后将此剑的宽口一比,果然与伤口的宽度吻合。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龙倾寒还怕众人不服,便将赤煌剑拿来一比,只见赤煌剑比那把剑还宽上半指多,与伤口完全不符。
然而,这些证据却还不足够,于是有人发问了,“虽然可证明杀福伯与向庄主之人非是凤教主,但是其余人呢,凤教主的干系只怕未脱罢。况且,这杀福伯与向庄主之人的凶手又会是何人,由不得知。”
龙倾寒这下沉默了,的确如那人所说,即便替他开脱了这些,其他的呢。
“嗤,本座烂命一条,也值得你们诸多人来针对本座,哼!”凤璇阳冷哼了一声,甩袖怒道,“只怕本座即便告知你们真相,你们也未必会信服。”
龙倾寒走到了凤璇阳的身边,低声道:“璇阳,若有何苦衷,不妨直说,我信你。”
短短的“我信你”三个字,让素来眼高于顶的凤璇阳不禁为之动容,没有过多的誓言,只是最简单的话,足以让他在这冷漠的人情里,心生一暖。
凤璇阳深深看了众人一眼,缓缓张开嘴,然而就在要出言时,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