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裡,传来了夏雪平的声音:「不得不承认,你伪装的可真像……」
而就在她对面,段捷冷笑了声:「哈哈哈,谢谢!雪平,能得到你的褒扬
,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能问问你么: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开始。」
夏雪平冷静地说道。
「从我跟你表白的时候?」
段捷疑惑地问道。
「不,从你跟冯媗起出现在'平敦盛'居酒屋裡的那天起。」
夏雪平语气冷澹地回答道,「当时你是以冯媗未婚夫的身份出现的,而从
进居酒屋,你的眼神就直放在我身上,对身边的小媗却视若无物;我之后就告
诉过小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还不是因为你'冷血孤狼'夏警官的魅力太大了,比冯媗那个贱
骚货魅力大了,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么?」
段捷很虚假地笑着,「你也应该很高兴才是。」
「如果是般人,可能会想,你是个喜欢上自己女朋友闺蜜的浪荡子;只
不过按照以往情况,如果跟自己另半出席姐妹会,而看上了女友或者老婆的闺
蜜的男人,通常最开始相识的情况,是在相互自我介绍的时候难以抑制自己的情
绪和慾望,此后便会极力控制自己的目光和言语;而真正开始准备勾搭调情,都
是在酒过三巡以后,藉着酒劲发情——可你那天对我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
没有做,只是不停地在看着我。所以我当时就觉得,你对我,绝对不是情慾,而
定会有别的什么目的。何况,人的想法会骗得了身边人,骗不了自己的眼睛,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很巧,段亦澄,你从来不知道,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沉
不住气;我原本对你只是怀疑,没想到没过久,你居然就杀了冯媗!」
摩托车在马路上飞奔着,我看不到段捷的表情,却能听到他咯吱咯吱咬着牙
齿的声音,他缓了口气,依旧说道:「夏雪平,你知道我跟你接触的这段时间裡
,感觉到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你太自信了,自信到欠揍的程度。
你怎么就能认定,冯媗是我杀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你段亦澄私募基金的名义,贿赂了北斗山辖区派
出所和分局的办事警员。」
夏雪平用着凌厉的语气说道,「冯媗出事的第三天,那几个黑警的户头里,
都同时了五万块钱,这件事很快就被我们局裡经侦处查到了;这种事,你能教
我不往冯媗的命桉上面联繫?何况,我也是去过现场的,在小媗的脖子上有明
显的勒痕——胶质摩托车锁外皮留下的印记——之后,我参与二次尸检的时候,
查到了封小明的手腕和脖子上,也有同样的勒痕。当然还有,你查过真正的那个
'段捷'嗜糖如命,所以你也常年在身上带小瓶方糖块——我清楚地记得,冯
媗刚失踪那天你来找我的时候,你那瓶方糖块意外从你的裤子口袋裡掉落到了泥
塘里,你嫌髒就没捡;可是你如果了解过,那个爱吃甜食的胖子,曾经为了吃口
糖,连掉在鸡粪上的糖都捨不得扔掉,你就知道你的模彷行为有么拙劣了!—
—哼,你为了杀我,居然敢对小媗下那么狠的手!还杀了个无辜的人!段亦澄
,你无耻!」
「那个'段捷'无辜么?呵呵!——他本来就该死!我只不过是把他的身份
拿过来借我用用罢了!……另外,我必须跟你们说明的是,小媗的死真是个意外
;我就想教训教训她,没想杀她;其实她是个好女孩,但就是跟错了人……傻娘
们儿啊,以为我上床了给她肏爽了,我就是爱她!哈哈……哈哈哈!」
段捷厉声笑着,然后却长吁了口气。
「你真噁心。」
夏雪平冷冷地骂了句。
「你就不噁心么,夏雪平?」
段捷反问着夏雪平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你家门口的时候,你没拒
绝我亲吻你,不就是为了把从我公文包裡偷到的u盘给我塞到我的风衣口袋裡吗?你跟我亲嘴的时候,你脑子在想的是什么?想的是怎样逮捕我,还是如何击毙
我?」——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次在我看来夏雪平跟段捷之间的惊人嫉恨的「浪漫」,背后居然藏
着这样的不得已和杀机。
「我想的是你到底跟'桴故鸣'网是怎么产生交集的,你在他们那个团体
裡,究竟在充当怎样个角色。」
夏雪平冷冷地说道,「何况,你不是也在想着,如何把我哄得七荤八素的
,然后找机会杀了我么?你的手都已经拿到了我的颈椎骨上了!——但对不起,
你不是他国训练出来的'乌鸦',我也不是般的女人。」
「哼哼,你确实不是'般的女人'——你是用铁打的、冰凿的……我起初
就是想给你下点蒙汗药,趁你熟睡或者神志不清的时候杀了你,谁知道你他妈的
居然点事情没有;后来,我只好从黑市上买了'生死果',把药片碾成粉末
点点加剂量搀在你的饮料和食品裡,想趁着你被药物支配、全身慾火难耐的时候
直接刀给你抹了脖子,我甚至都以为就此可以给你的淫靡媚态拍下来,然后发
到网上,给那些反对你和那些网上路人看,藉此羞辱你,我也想过慢慢的折磨你
、姦杀你,结果你居然还是没有事!真没想到,这世界上还能有人受得了蒙汗药
和生死果的药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个狡猾的女人,每次跟我吃完饭藉故
离开,其实都是跑去抠着自己嗓子、强迫自己把吃喝过的东西从肚子裡硬呕出来
——夏雪平,你才是真噁心!」
生死果……那看来刚才蔡梦君吃到的那粉末状的物品,就是生死果了;只是
刚才我都没想到,这东西是给夏雪平准备的……「我催吐的这件事,你是怎么知
道的?」
「很简单,在我吻住你那次,你满嘴胃液的酸臭味和胆汁的苦味的味道让我
尝出来了——去你妈的!你知不知道老子回家以后刷了少遍牙、漱了少遍口
……到现在回想起来,我他妈还觉得想吐!」
夏雪平听了,冷笑了声。
段捷继续说道:「……还有,你对我的亲嘴没有拒绝的那次,我还以为我
真的攻陷你了,结果谁知道他妈的下秒你就找到了我别在身上的手枪,还拿住
了我的腰眼!——我真不知道,在面对没有迷药作用下的你的时候,就凭我的身
手,还能有少打得过你的把握,别说杀掉你了——我是真他妈想就势扭断你
的脖子!……所以,那次结果你性命的机会,又被我放弃了……看来,能够完杀
四大杀手的故事,真不是传说;夏雪平,平心而论,我还真挺佩服你。」
「过奖了。」
夏雪平轻描澹写地说了三个字。
而此时的我,在听到段捷居然使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来对付夏雪平以后,恨不
得马上就能隔空给段捷剁成碎块,之后再点点撕咬他身上的肉!「那你现在知
道了么?知道我跟‘桴故鸣’的关係了么?」
只听段捷继续挑衅地问道,「资料都在u盘裡了,看得懂么?」
「你是'桴故鸣'的后台管理,可你故意把那个什么x先生的ip从网
后台的操作记录删掉了;但他居然能这么信任你,让你来充当那个暗网的协管
,我坚信,你是见过x先生本人的。」
夏雪平质问着段捷,「告诉我,x先生到底是谁?」
「想知道么?」
段捷的语气很是戏谑,「想知道的话,跟我上次床,我就告诉你。」
夏雪平没回答,在另边马路上飞驰的我,则气得直捶车把。
「哈哈哈,逗你玩的!我亲爱的夏警官,老实讲,我对你提不起点兴趣!
这世间的男人如果真的了解你,怕是都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性慾的——与其勾引你
挑逗你,还莫不如去动物园找头真正的母狼性交!还不如去肏坨狗粪!——
我真他妈受够了你这张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澹定的冰块脸!越看你这张脸,我就越
想杀了你!……至于x先生是谁,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不是号称'f市第女
刑警'么?那你就自己去查啊!夏雪平,你说你个女人,为了抓人甚么都豁得
出去,你不觉得自己脏么?为了查桉子,居然能从开始就跟我作戏到现在,无
所不用其极!你他妈也不过就是个肮髒的婊子!」
「你骂吧,儘管骂。反正我夏雪平干乾淨淨、问心无愧,你说这些乱七八糟
的东西我都没做过,你觉得我会生气么?你以为我是你吗?——为了杀我个人
,就可以利用别人的感情和性命?你才是真正的肮髒!」
夏雪平很愤怒地说道。
「哈!好啊!好句他妈的问心无愧!」
段捷恶狠狠地说道,「你知道么?你那个儿子何秋岩,曾经来找我家亦菲质
问过:他说我为了给亦菲报仇,杀了无辜的人,是否对得起良心;我现在倒是想
问问你,夏雪平,你就真的问心无愧么?你就真的没杀过无辜的人么?」
「我没有。」
夏雪平果断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还真他娘的理直气壮!」
段捷丧心病狂地笑着,接着对夏雪平吼道,「——夏雪平,你还记得祁雪菲
是谁吗!千万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才他妈过去八年!」
听到「祁雪菲」
这个名字以后,夏雪平的呼吸节奏突然变得很乱。
「她是你的故交么?」
夏雪平深呼吸了下,然后对段捷问道。
「'故交'?呵呵……故交?——我告诉你吧:祁雪菲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
人!她是被你害死的!夏雪平,你还有脸说你没杀过无辜的人么?她是被你害死
的!」
段捷咬牙切齿地说道。
夏雪平沉默了会儿,缓缓对段捷说道:「祁雪菲是死在魏戎手裡的……」
「对!是魏戎开的枪!那还不是因为你当年清剿黑道势力的时候,为了立功
吗!是,是魏戎那个死混蛋劫持了雪菲!你和沉量才的重桉组,本来可以等着谈
判专家来解救人质的!可是你呢?你好大喜功!非要跟魏戎针尖对麦芒!——你
觉得自己很能耐是吧!你以为你自己是'神奇女侠'是吧!——你无敌、你所向
披靡,那是因为你手裡有枪!可雪菲呢?她可是个手无寸铁的人质啊!……你说
的没错,雪菲确实不是被你打死的,但不还是因为在魏戎被你打穿了脑瓜、倒地
之前开枪打穿了雪菲心脏她才死的吗!你就说说,夏雪平,这笔血债,我该不该
算在你的头上?——夏雪平,雪菲就他妈是被你害死的!」
段捷忿忿地说道。
夏雪平默然无声。
先不论这件事的对与错了,当我听着段捷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时候,我心
裡也越来越慌;我不敢确定,等下段捷时激愤会做出什么来,因此我只好
路加速;交通法规什么的,此时已经被我视若无物。
「……夏雪平,你以为我跟那个臭当兵的样、杀了你是为了纳桴故鸣网
的投名状么?我杀了封小明,是为了亦菲,因为只有我杀了封小明,卢紘才能死
;而我杀你,是为了雪菲,我为了雪菲报仇,天经地义!」
紧接着,耳机里传来了阵桌子和餐具被掀翻的声音,紧接着,餐厅裡的人
群发出了阵骚动,没过三秒钟,两声凌厉的枪响齐鸣……我能感觉自己的心跳
骤停了会儿……而接下来,耳机裡再次陆续地传来有节奏的枪声,这让我渐渐
冷静了下来,而且根据枪声我判断出,其中有把,是夏雪平的那把qsz92
式——这枪声让我觉得踏实,我从来没有像这刻这样,如此地喜欢听qsz9
2射出子弹时候的声音。
我再次加快了前行的速度,摩托车越开越快,此时,眼看着,那家伯爵茶餐
厅的门口近在咫尺……突然随着声另把手枪的枪响之后,我隐约听到了夏雪
平的声闷咳:「呃!」——她中弹了!我连忙开始刹车减速,随时都准备往茶
餐厅的门脸奔过去。
与此同时,安静了片刻的耳机裡,传来了段捷的脚步和声音:「终于啊……
夏雪平,你终于倒下了!生死果那种媚药都没能製伏你,呵呵,还得靠着砒霜这
种古老的东西——夏雪平,下地狱给雪菲赔罪去吧!」
我根本来不及想,在这瞬间,我迅速地把摩托车偏了个方向,拉着车闸
,并且连忙迅速地掏出手枪,侧着身子连连朝着茶餐厅落地窗的玻璃乱开了五六
枪……电光火石之间,我没来得及把摩托车完全停稳,就跳下了摩托车,直接抬
起肩膀撞开了被我已经击穿得粉碎的玻璃……我忍着肩膀上的疼痛,顶着头的
碎玻璃渣打了个滚;晃了晃脑子的功夫,正看到就在我臂远位置上,段捷正捂
着肩头、举着把枪口冒着烟的p4-45,枪口正对着倒在地上的夏雪平;
我刚才那几枪裡似乎有枪打中了他的肩膀、并且他又玻璃被震碎的声音分了神
,于是,他有些仓皇地回过了头看着我……看着他脸惊骇的样子,我没有犹豫
,直接翻了个身蹲好刚准备射击,结果这翻身的功夫,倒先被他找准了机会对
我开了枪,打了我个猝不及防。
瞬间,我就感觉到大腿上像是有蚊子叮过的感觉,我来不及想,马上打了
个滚到旁边的餐桌下,踢翻了桌子挡着身体——当然,再厚的木桌板也是挡不住
子弹的,于是我有连忙藉着桌子的遮挡,再次打了个滚,滚进了餐厅的大理石吧
台裡面。
藉着段捷瞄准我的功夫我看,我的大腿上已经被打了个对穿,阵鑽心的
剧痛袭上全身;可是这档口我连骂娘的功夫都没有,段捷子弹已经招呼到了我的
头部上方……时间,我左腿中了弹用不上劲,只好拿右腿往地上蹬,便在光
滑的地砖上往后滑了段距离,接着我也毫不犹豫地抬枪便打。
——妈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撞碎的落地窗送进了阵邪风,或许这枪就打
中段捷的颧骨了;然而,在风向的影响下,这枪虽然也让段捷挂了彩,但却只
是打掉了他的块耳郭。
他摸着瞬间往外滋着鲜血的残破耳朵,咬着牙看着我,嚎叫着抬手对我又是
枪,这下又给打完了枪正准备从吧台上翻过的我右边大臂上,打了个对穿。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中弹,也是我这辈子第二次中弹。
我被疼痛折磨的不敢动弹,但我咬着牙还是撑起了身子——就是我被疼痛折
磨得犹豫了这么几秒钟,段捷便抄着瓶威士忌对着我的后脑勺勐地敲了下来…
…瞬间、血液和酒液其流,然后酒精冰凉却辛辣的蛰痛感便在我的头皮上挥之
不去。
妈的,好死不死,我的头髮又被那该死的傢伙拽住了!他拿着手裡断掉半
的酒瓶,直接从我的左腰处插了进去——我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剧痛,于
是我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我整个人被他拽着头髮和腰带,像拎着条死狗样
地被他拎起,然后被他往地上勐砸了下——在我被他丢起来的时候,说实话,
我竟然有种放鬆的感觉,可我依旧能感觉到我的头皮被薅掉了小块——紧接
着,我被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在我的腰眼处,还有把尖头朝上的不锈钢餐
叉……「他妈了个逼的!又是你小子!若不是因为你,夏雪平这贱女人早就死在
那个臭当兵的枪口下了!老子还他妈用得着那么费劲扒力地讨好这个臭婊子?」
段捷举着手枪指着我的头骂道。
「……你……不许……骂她!」
我忍着身的剧痛挣扎着,死死地盯着他说道。
「呵呵,他妈的!母子俩真是个德性的……」
段捷冲我冷笑道,「行,我就先杀了你。让你们母子俩在黄泉之下有个伴…
…」
「砰!」
就在段捷分神的这刹那,夏雪平突然撑起了身子、咬着牙,找准了机会,
趁着段捷用枪瞄准我的时候,举起了自己的手枪来,对着段捷的上半身,抬手就
是枪;可惜,倒在地上的夏雪平处于四肢无力、神智不清的状态,所以子弹只
是打中了了段捷的左肩。
但这对于倒在地上的我来说,是个好机会:现在段捷的双臂,都暂时失去了
战斗力。
因此,趁着段捷吃痛的当口,我咬着牙从左手边抓住了把木椅,用力抬手
往段捷的头上抛,整把椅子正好砸中了他的太阳穴,我又忍着痛,趁着他被椅
子砸得头晕的功夫爬到了他的近身处,仰头撑着身子,抬起右脚踢,身高足够
米87的我,鞋尖正好招呼中了他的下巴;他上下牙齿磕,下颌似乎还错了
位;再加上被椅子砸中了以后,不由得觉得头晕。
这套击打招呼在了他头部以后,此刻的段捷早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于是
,趁现在他身子晃不稳,我顺势跃,个鲤鱼打挺起了身,然后拳狠狠
地打中了他的肚子,接着,我迅速地用膝盖狠狠顶了他的膻中部位两下,他便就
此倒地。
我死死地盯着他、咬着牙,抬枪直瞄段捷的额头,根本没有丝犹豫,对着
他的头颅连连开了几枪……「啊!——」
我像个发了疯的野兽,边开着枪边狠狠地大叫着,边发洩式地用子弹
击碎了段捷的头骨……我记不住我到底开了是六枪、七枪、八枪还是九枪,我只
记得,那是个很吉利的数字。
——直至段捷的脑浆流了地。
段捷死了。
这是我第次杀人。
开完枪之后,我的整个人都在抖。
段捷临嚥气前,侧着脸,大睁着茫然的眼睛,直勾勾望着餐厅门口的方向。
我来不及理会他的尸体,连忙往夏雪平的身边跑去;在这个过程中,我还被
倒在地上的椅子腿绊了下,可我并不理会自己身上的疼痛,以及从我那些流出
的汨汨殷红液体,我直接咬着牙,用狗爬的姿势迅速爬到了夏雪平身边。
此刻,倒在地上的夏雪平似乎已经奄奄息……我惊恐地拍打着夏雪平的脸
颊。
「雪平……夏雪平!醒醒啊!夏雪平!……醒醒啊!妈!」
我哀嚎着。
夏雪平紧咬着牙关,嘴唇已经毫无血色,她紧闭着眼睛,全身却点反应都
没有。
在夏雪平的右小臂、左大腿和左乳上方点位置,都中了枪,从子弹孔中正
不断地有鲜血冒出;而最让我担心的,是我很清楚地记得,在我刚刚撞进来之前
,段捷说的,他给夏雪平下了药——服用过后必死无疑的砒霜。
此刻,悲伤是没有用的。
我迅速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擦了擦已经忍不住流出的两滴眼泪,忍着痛
抱起夏雪平就往外餐厅外走。
此时此刻,我似乎早已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弓着腰把夏雪平往我的身上背。
那顶红色摩托车头盔早就不见了踪影,还好还有顶黑色头盔挂在车把上,
我连忙把头盔给夏雪平戴在头上,卡上了塑料搭扣;我又迅速地解下了自己的夹
克衫外套和皮带,再用拧成卷的夹克衫和自己的那根皮带把夏雪平的腰和躯干
跟我的身体绑在了起;之后,我又斜着从胯下扶起了那辆挡风板和后视镜已经
完全撞碎、车把都已经变形的摩托车,然后骑在了摩托车上。
我託了下夏雪平的双腿,对她说了声道:「夏雪平!撑住!」
接着我踹了脚摩托车车蹬,发动了引擎。
摩托车直接口气开到了2迈。
在马路中央,我个劲儿地往前冲着,对于周边的车辆和行人我也不管不顾
了。
我清楚地记着,只要直向东开,那裡有家市立民总医院。
或许是我把摩托车开得太快,或许是我此时心裡只有件事——我无论如何
要把夏雪平先送到医院裡——因此,在我眼裡,世间上的切全都慢了下来,只
有我,以及我背上的夏雪平,以及我俩这辆疾行的摩托车,化为了永恆;但我依
旧觉得慢,太慢了,我咬着牙给摩托车加着速……我要快!我要与时间和药效
赛跑,我不允许死神就这样把夏雪平从我身旁夺走!我不会让夏雪平就这么死!
——夏雪平!我不允许你死!结果这时候,在我眼前,突然出现了队交警……
两辆交通警察的警车横在马路中央,把我逼停。
其中个交警对着我拿着扩音器,对着我喊着话:「前方无牌照摩托车驾驶
员,你已超速!连续闯红灯四次,且非法载人,你已严重违反交通法规……」
「去你妈逼的!」
我对着眼前的四个交警骂道,接着抬起手枪,冲着天空鸣枪。
「——乓!」
等我靠近了,这四个交警才看到我的大半边脸都是血,身后还背着个脸上
有擦伤、中了枪的女人;再加上我又在他们面前,对空开枪,他们看着我的时候
,显得非常的害怕。
在他们紧急隐蔽在警车和路旁、正准备对我拔出手枪和对讲机时,我从怀裡
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直接丢在了他们面前。
我颤抖着嗓音对他们喝道:「操你们妈的!老子是市局重桉组何秋岩!我
们组长夏雪平现在中了枪、生命垂危!要是耽误了救人,老子他妈的跟你们同归
于尽!」
其中个较年长的交警听了我的话探出了头,对周围的同事说道:「都别动!我认识夏雪平!夏雪平确实是重桉组的组长、还是老局长夏涛的女儿!你们
等下!」
接着,他迅速地从地上​​捡起了我的警官证,看了眼之后,马上跨上了
甬路旁边的辆带警笛和警灯的摩托,然后他回身对我说道:「小兄弟,见谅!
这样,你跟着我走,我在前面给你开道!」
说着,他也发动了摩托,警灯亮起,警笛响起。
——这刻我还真挺谢谢他的,有了警笛真是方便了。
可我来不及跟他言,拧油门,继续在他后面跟着。
没过久,我终于见到了半空中楼顶上个硕大的红十字,我暂时鬆了口气
,在我的额头上和手心裡,全都是汗水。
再之后,我背着夏雪平跑进医院大厅……「医生!救人!」
我大声嚎叫着。
护士和医生们前呼后拥地把夏雪平送上担架车……「她中了子弹,还被人下
了毒!求求你,医生定要救救她!」
「这位伤者家属,请你稳定下情绪,我们会金块施救!」
个护士急忙安慰着我,那个老交警也把我从急救室拉开。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急救室里夏雪平躺着的舖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突然感觉到头晕目眩、眼前似乎只有片极为刺眼的白炽灯光;在这刻
,我的耳道裡,也突然嗡嗡直响……「夏雪平,千万不能死……夏雪平,千万不
能死……夏雪平,千万不能死……」
我在心裡遍遍地念叨着。
急诊室的医生们裡剪开了她身上早已染得通红的西装、西裤和衬衫,迅速从
口腔裡插入了塑胶管清理了遍她的胃和小肠,取了肩头和大腿上的子弹,对伤
口做了个简单消毒和止血之后,就连忙给她身上盖上毯子,推着她把她紧急送进
了手术室。
此刻我似乎完全没了其他的意识,只是像句行尸走肉般,跟在了那群医
护人员和夏雪平担架床的后面。
「夏雪平,千万不能死……夏雪平,千万不能死……夏雪平,千万不能死…
…」
我在嘴裡默念着。
「医生!医生!救救她!千万要救救她!」——这句话,在夏雪平进到手术
室的那刻,我嗓子眼裡似乎卡住了。
「先生!先生!裡面马上就会给伤者进行手术!请您在手术室外等候!」
接着,手术室的门关上了,门上写着「手术中」
的led灯亮起。
手术室的门口,就剩下了我个人;似乎全世界,也只剩下了我个人。
我眼前的世界突然失去了颜色,也失去了声音……
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三章】(18)
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三章】(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