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喜欢么?”顾城风略显不自在,这是从敬事房刑公公给的一些关于民间男女风月之事的书籍上学来的,书上虽然所写的主人公皆是只识风月不识人间疾苦的男子,所好的皆为夜里爬墙私会,白天十里风月之地寻遍,他自是无法苟同!
但他们这些能讨好爱人的方式,他却愿意为锦儿做!
当最后的一缕烟花坠入,天地陷入混沌时,四周的宫灯依次点亮,明月含笑,不与争光,渐渐隐入浮云中——
“城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贺锦年紧紧反抱着顾城风,依偎在他的胸口上,聆听着他胸口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刻,繁华似锦,这一刻,唯愿天长地久!
这一刻,贺锦年不知道,她这由然而生的一句感概,在不久的将来,一语成箴!
“皇上,有几只画舫欲穿过皇上所设的禁道进入这区域,皇上,是否拦下?”
远处隐隐传来影卫的传间入密。
“谁?”顾城风收心猛地心紧,今夜他特此让叶明飞扫清这里的障碍,明令整个燕京河禁船,想不到还有人敢明目张胆抗令。
“大魏的傅王叔秦河夫妻和几个随行的大魏南方商贾,另外还有几艘是燕南城刺史府上的公子小姐!”
顾城风正待开口令影卫轰了,贺锦年却朝着他从善如流一笑,“不碍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里风景好,没理由人家千里迢迢带了妻子过来,连进都进不了!”
他那笑靥清醇如甘泉般甜美,透着无忧无虑。
顾城风虽不喜,却不忍拒绝,只得自已安慰,幸好两人所处的是河道,隔着各自的船,对方也未必会打扰到他的清静,便传令放行!
两人静守不久,远处便传来一阵阵的喧哗,细听,不似鼓声,亦不是琴音,竟象是一群人狠命地拍打着桌面,和拿着箸子拼命敲着碗碟发出的声音,这中间,还渗杂着男子肆无忌惮的哄笑吆喝之声,和女子带着挑衅的嘲笑声,贺锦年微微蹙眉,她不介意与人共赏明月,却反感如此美妙的夜色被人打乱。
她坐直身子,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一艘三层高的画舫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划过来。
紧紧尾随其身后的是另一艘三层高的画舫,每层的船舫前后方和两边舷都挂满大红的灯笼,舫上的窗户敞开,里面人影潼潼,看上去象妓舫,可船首却不见名号,那些喧哗之声,正从后面的一艘画舫传出。
前面的一艘亦有琴声传来,但却安静很多,想来客人并不多,且听琴声高雅,贺锦年猜应是大魏的傅王和傅王妃。
“周怀正一身清廉,倒养了个好儿子!”顾城风拂袖,袖风带了凌厉之气,霎时,小舟开始调转方向撤离,直到远离那喧嚣之声,方停了下来。
此时,虽然湖面上起了些雾,但贺锦年目前极佳,依然驻目前方,兴味盎然看着两艘一般大小的画舫在水中角逐,前面的那一艘画舫执舵的显然是个中高手,不到半盏茶时,便将紧紧追随的那艘画舫甩开,隐没于黑暗中。
贺锦年眯眼一笑,“好了,玩不过人家,被人家甩了,这下没得玩,该清静了!”
顾城风已在船首摆了张方桌,从船蓬里拿出食盒,打开时,整整有七盒,里面会是冰镇的鱼烩,全是贺锦年平素喜欢吃的。
贺锦年自觉摆好碗箸,又打开酒,只觉一股浓重的莲香传出,她凑着瓶口轻轻一闻,惊异道,“你竟拿雪莲来酿酒?”
连药用都极为珍贵,现在居然酿出一壶酒,虽说闻了后,就让人精神一振,酒瘾顿生,可一想到几十年方有一次花期的北地雪莲,就这样被糟蹋了,贺锦年浮上一抹婉惜,“太奢侈了,这一壶酒准得比一整瓶的莲丹更费雪莲。”
“无事,这些只是拿落地的花瓣酿成,枝头上摘下来的全制成药丸!”
两人对饮一杯后,顾城风双颊涌起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去年,我已令篡官编辑一本典册。把千古以来所有在帝王身侧有所功勋的男性伴侣,他们所立功勋、为朝廷、百姓立下的汗马功劳,按时间顺序全部编录在册。”顾城风言及及,缓缓抬首,眸光带着考究,缓缓问,“你说……好不好?”
“典……典册呀!自然是好!”她应了一句,便夹了鱼烩入口,草草咬了几口,便吞了下去。
顾城风的话意她岂能不明?顾城风是希望朝野有识之士,看了古代的所谓男chong并非个个只会以身侍人,有很大一部份是因为与帝王识英雄而重英雄,相互仰慕,而后慢慢产生感情。
顾城风是想以史为鉴,一步一步地给朝臣洗脑!
她不知道顾城风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事,但她感受得到,从今年开始,顾城风已经等不及了,他正在想方设法把她亦变成……男性伴侣!
“我想明天开始在苍月大量发行,估摸不出三个月,典册便会传遍整个苍月!”顾城风微低下头,用箸子夹起冰镇上的一块粉红色的生鱼烩,沾了调料后,搁到贺锦年的碟中,也不看她,仿似自语,“我已令钦天监择个良辰定为你我大婚之期,暂定为五月初五龙抬头。”
“就是你之前说的男皇后?”贺锦年心头蓦震,其实在下了船坞时就有感觉到,顾城风想跟自已详细说这件事,今晨金殿上的一句“男皇后”决不可能是他在信口开河!
可清清楚楚地听进耳里,还是令她感到动容,她微微低下首,心头激荡,如果……如果没有血咒,她和他,将是世间最幸福的一对,没有人会比他们更好了!
而他,不知何时已然起身,单肢下跪,双手紧紧握在她的肩头之上,将她身子扳过来面对着他!四周的景致仿佛一下子就远离他们,天地化为零!
只听到他开口,如同佛前慎重许下来世,“是,你已及冠!锦儿,让我们成为伴侣!”
伴侣——一生为伴,神仙眷侣!
可是……她不能!
顾奕琛百年前屡屡禁止朝庭命官、仕家豪门纳伶人为妾,甚至下旨废除伶人合法挂牌经营,虽然到如今有所改善,但苍月国普遍歧视男人身侍男人的教化已根植于百姓之心!
如果她答应了,她会陷他于众叛亲离,他要面对的东西远远比她多,江山、社稷、一心追随的臣子,这些,他都有可能因此失去!
贺锦年眼眶一酸,正欲开口偿试委婉拒绝,突见顾城风眼神一变,嘴角挂着浅浅笑意尚来不及收回,眸中已透出杀意!
几乎在同一时间,贺锦年感到有种被蜇伏的生物接近的感觉,她蓦地侧首,果然,远处蒙蒙水雾下,一艘画舫若隐若现。
尚未待贺锦年开口,百丈外,一声男子清郎之声响起,“本王是被酒香所吸引!特前来问问朋友,这酒是从哪里来,怎么本王饮遍天下美酒,从不曾闻过如此清冽的冷香?”
“这酒是独家酿造,值此一家,傅王当真是不愧是识天下之酒的风流名士!”贺锦年看他们的船正处他们的下风口,难怪可以远远就闻到洒香。
男子状似大喜,一边吩吩舵手控好速度,以免让水纹惊了贺锦年的小船,一边朗声道:“在下大魏傅王叔秦河,两位公子有礼!如今正适起风,可否邀请两位上本王的舫上一坐!”
余音刚尽,船缓缓离贺锦年三丈之遥停了下来,船首,一个青年男子凭栏而立,一身白色雅致锦缎便袍,外罩朱红的纱罩,冠上束以透明的纱巾,迎风微微舞动,从你往高的看,当真长身玉立,翩若蛟龙。
“不好意思,我朋友他向来喜静,不过,酒我到可以请傅王爷喝一杯!”贺锦年拿出新的杯盏,倒了八分满后,一抛,酒杯平平徐徐地朝着三层高的画舫飘去,那傅王也是个风流人物,手一伸,同时,折扇打开,以扇面潇洒地接下玉杯。
傅王轻托玉盏于鼻息下,深深一闻,讳莫如深一笑,“当真是十里飘香,可观色,却如井水深幽,莫非此酒是莲花所酿?”
“傅王高见,此酒正是莲花酒!”贺锦年眸光落在傅王身后的一桌酒席上,先入眼帘的是一个极为美貌的妇人,肤似寒冰眉如黛,看她虽没有穿戴王妃的品级服饰,但那般气度显然不是一般的仕家贵女,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傅王妃卫语迟。
在她案席边放着一把瑶琴,想来方才那幽雅的琴音正是出自她的手!
在她不远处的另一案席,一个中年男子似乎正与一个坐在死解的男子正谈着话,正侧着脸馅笑,但既便是半边脸,也让人感到此男子面相着实丑陋……贺锦年思绪微微一晃,一种奇异的、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这个人是谁?观容貌,显然是素未平生,可她的第六感却在告诉她,此人一定是她所熟悉的人!
正等思忖间,突然,一声锣鼓响起,从前方十丈外,一艘画舫气势汹汹地冲出浓雾,不肖片刻,便到了贺锦年所在的小船坞旁,形成鼎立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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