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再问下去,自已倒真的擅越权限了!
他倒好奇,颜墨璃通过自已的方式,能从田敏丽的嘴里撬出些什么。
申皓儿跪得佝偻,肩膀连着脖子缩在一处,剩了一半的上排牙齿把下嘴唇咬成一条泛白的线,唯有一双不错的烟水瞳眸泛着水意,内中的惶恐和不安意味越来越浓。
她是见识过颜墨璃催眠的厉害,当年她亲眼看过颜墨璃催眠申钥儿。
颜墨璃神色很平静,象独傲冰雪之中的寒梅,然而贺锦年却清晰地感应到她此时真实的情绪,恐慌,绝望,又带着脆弱,分明是濒临崩溃。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从颜墨璃吩咐郭晋方给田敏丽一碗粥开始,她就知道,今日颜墨璃为了防止田敏丽逃脱罪名,她做了好了用催眠的方式去盘问。
盘问的方式可以由颜墨璃自行作主,先是从苍月广阳镇三千百姓的死打开缺口,只要田敏丽一招供,她便暗中使田敏丽清醒过来,那大魏皇太后的死就可以不用深入调查了。
所有的人,都会认定田敏丽的罪。
这也是贺锦年一开始就期待的,狗咬狗的结局,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她的第六感觉清晰地感应到田敏丽亢奋的情绪,好象她从一开始和颜墨璃的针锋相对,就瞄准了这一个结果,这让她心生诡异。
“准!”伍书梅虽不曾拜读过颜墨璃的医书,但对颜墨璃在医术领域方面的权威还是非常敬仰。
“大人,因为催眠要求的环境要绝对的安静,所以,岚凤要求清场,不必要留下来的,请退出百丈外!”颜墨璃的眼线转到了高台下一堆的证人和一些旁坐的朝庭命官。
伍书梅与章永威两人相视一眼,又抬眼看向高台,见两国帝王皆默许,便道,“准!”
很快,针炙,躺椅,安神香摆到了高台之下。
田敏丽没有任何的推辞,一脸凛然模样躺了下去,当颜墨璃璃燃起安神香时,饶是章永威的脸上都充满好奇。
颜墨璃缓缓地在田敏丽的身边坐下,在余香袅袅中,她轻轻地道,“深呼吸,试想一下,你此时正站在一处桃花盛开的地方,春天的暖风轻轻地、轻轻地撩起你耳鬓的发丝……”颜墨璃的声音既轻且带着呵护,让禀气倾听的众人不由主动放松了肩膀的肌肉。
因为,颜墨璃的声音很小,而田敏丽的回答几近接于呓语,章永威和伍书梅与文书三人便环到了田敏丽的身侧,为了不惊动进入梦中的田敏丽,文书甚至连翻一张纸都小心翼翼。
半盏茶时,盘问开始,果然,颜墨璃的第一句是,“你几岁开始接触古灵巫术……”
一问,一答,田敏丽象个傀儡一般,声音平板无波地告诉众人,从她五岁开始第一次修习巫术,几岁入申府,提及诞下的五个女儿,个个体弱夭折,而现在的申苏锦身体已近破败,已被她用冰蚕封住周身血脉,存进了冰窖之中,最后,提及了申钥儿,田敏丽的情绪出现了微微的波动,眼角滚下两行热泪,眼珠开始左右滚动不停,这通常是梦中的人情绪开始出现负挣扎时,本能想摆脱困境的一种状况,如果不控制住,田敏丽便会突然转醒。
“认识广阳镇这个地方么?”颜墨璃纤手习惯地搭上了田敏丽的脉搏,听诊她心跳的频率,又转换了话题,问起了广阳镇之事!
“认得……”
贺锦年广袖交叉垂下,所有的人都秉息听着田敏丽娓娓道来广阳镇之事的来龙去脉,没有注意到,此时,她的手轻轻搭上了田敏丽的脚踝。
在人的踝关节内侧,有一处静脉,她想从那里传达的信息,由此潜入到田敏丽的大脑皮层下,探出,为什么,田敏丽对颜墨璃的盘问是期待,而不是心存畏惧。
她身量不算矮,所幸,站在她身边的是顾城风,她微微侧身,无意般地将小脸靠侧在顾城风的肩膀上,鼻间传来他那舒缓人心的冰魄之息,她悄然闭上了双眼,神情恬淡,就算她的行为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只道是两人暧昧了些。
顾城风唇角弯出丝丝纹理,那一双桃花眼带着纯净的笑意,旁若无人地搂住了贺锦年的腰。
田敏丽有节奏的脉动在贺锦年的指间跳跃,贺锦年的思绪仿佛化为一道真气随着田敏丽的血流先涌向她的心脏,最后,在心脏的跳动下,输送到田敏丽左脑,五光十色的画面瞬间携着一张张熟悉的脸随着光影扑面而来——
有申剑国、申老夫人、申皓儿……
时光飞快地倒流着,直到定阁在一个绿草成荫的地方——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穿着普通的兰布裙,坐在花园中的草地上,捡着地上的石子玩着游戏,娇娇软软地“姐妹”互称,偶见抬首,两人的笑容皆天真而浪漫。
转瞬,一个一身浅蓝色的锦缎宫装,梳着精致的灵蛇髻,成群丫环地小心侍候,桌前一叠叠的形状各异糕点和各种艳色的糖果。
另一个悄然站在圆柱后,湿蒙的双眼带着羡慕扎在那各色的糕点上,一口一口狠狠咬着手中的苹果。
画面又是一转,一个素装的女童,大约七八岁的年纪,鬼鬼祟祟地隐进一间少女的闺房,眉宇间全然是惶然将一只绿色的毒蛇放在了一张床上,悄然离开。
不久,一个虽然容貌与先前一样的少女穿着一身粉红的罗裙步入了寝房,在丫环的侍候下梳洗更衣,又在丫环的服侍下上榻休息。
息了火烛不久,便是惊叫一声,侍夜的丫环执着宫灯奔进时,只见那少女脸色惨白,手臂上,赫然出现一个黑色的伤口。
那少女虽年幼,反应却极快,忍痛从床枕下拿出一个盒子,捏着一只莹白的小虫,放到了自已的伤口之上。
因为被绿蛇咬中,第二天,一个妇人声称,她的血液有所变化,已不适合修习古灵巫术,准备选择让另一个少女修习。
那少女四肢伏地,朝着妇人深深嗑了几个响头,抬起时,额上泌出了血丝,小小的脸上满是泪渍,偏偏那眼神浸满了冷得能把人冻成一把冰棱的寒霜,她把目光定在妇人身后的少女身上,斩钉截铁地声称,她愿意将蛊虫放在体内滋养,希望妇人成全,不要放弃她。
妇人眉目深锁,带着无法置信地告诉她,如果用体腹养蛊,意味着,她将来很难有子息……
蓦地,贺锦年只觉一道光影劈过,画面猛然一晃——
暮春的阳光不温不火,春风吹得桃花林中的枝叶沙沙作响,桃花粉飞中,片片如彩蝶在空中漫舞。
贺锦年嘴角不觉漫开一丝笑意,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花香味,沁人肺腑……视觉仿仿移动,在桃园中,一张百花编织而成的长藤椅,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坐着,那背影极为熟悉……
贺锦年不由自主地想贴近视觉的角度,一探究竟,却感觉那男子怀中似乎影影绰绰中动了一下,如蝶翼般的紫色广袖落地,衬着一地的桃红,煞是美丽!
恍然中,贺锦年仿佛看到白衣男子怀中的人在拽着他的衣襟,似乎在睡,却是睡得并不安稳。
从那精美的紫荆花刺绣中,看出那是个女子的服饰。
她看到,那白衣男子微微俯身,仿佛在那紫衣女子的耳畔轻轻哄着,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从他轻拍那紫衣人的后背的动作中,感受到那男子的温柔……
也不知为何,贺锦年的心象被鸿毛撩动般,丝丝痒痒地想看清究竟是谁在前方,甚至,已经忘记了,她此时身在别人的记忆中。
时间仿佛过得极慢,甚至,连一片片的桃红袅袅依依地离开枝头,随风而飘动,直到落地,缓仿都变得一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她等到了那女子转醒那一瞬,只见,她在白衣男子的轻扶下,腰缓缓直起,象是初醒后的无力,她如孩童般的将下巴抵在了那白衣男子的肩头,贺锦年终于如愿地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是自已!
竟是女子模样的贺锦年!
她一惊,只见那紫衣女子皓眸一眯,明明隔了十丈之完的距离,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眸中杀气,她甚至来不及分析究竟发生何事时,那紫衣女子手中已扬起一把短刀,在白衣男子的颈项处轻轻一割,瞬时,血喷出几米开外,男子倾身倒下,她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一张熟悉到刻苦入灵魂的脸——顾城风!
“啊——”惊叫声中,气血上涌,一口血瞬时喷了出来,染艳了一地的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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