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的潮湿,地上很湿滑,她放慢脚步走过去。
“五殿下。”她半蹲着身子,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叫唤了几声,没有答应,微微蹙眉,忙探向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息,她将他轻轻翻过身子,竟发现他全身湿透了,身体冷得象寒潭中爬出来一般。他的双手紧紧护着脑袋,双膝极力弓着护着自已的身子,这是一种连睡觉都在防备的姿势,那一瞬,贺锦年狠狠一揪,竟象是千年岩石包裹的心,终被岁月侵蚀,露出一里面柔软的血色!
她的手不知不觉地抚上他的后背,带着安抚轻轻拍了一下,她知道,他回冷宫后,一定又是受了一连番的折磨,那些人还不停用冷水泼,逼得他清醒地承受每一波的疼痛。
“五殿下?你醒醒,我过来……”她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双膝跪地,想将他抱起来,可贺锦年的身量也不高,想横抱起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确实有些吃力。
“疼……”很微弱的声音,但到底人醒了。
贺锦年轻笑出声,那一刹,好象是回到二十一世纪时,终于找到了被困的战友,她忘情地捧了顾容月的脸猛亲了几口,笑,“臭小子,你要再不醒,我就要打你屁股了。”
“别打我……”顾容月尚未完全从昏沉中清醒,直觉有人靠近他的身体时,因为全身无力无法抗拒,只能微弱地发出低低哼鸣声。
“是我,五殿下,我是贺锦年!”冷宫中是不提供灯烛,贺锦年只好抱着他来到院外残廊下,借着月光找到一处稍为干燥的地方,将他放了下来。
“喂,你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来帮你把银针取出来,这玩意儿虽然不伤人命,但留在关节处久了,你这腿就废了!”她掀了他身上破旧的布袍,本想卷起他的亵裤,却发现裤子冷湿地全粘在他有腿上,而小腿上明显有鞭打过的痕迹,“不行,你得把衣服给脱了,你这样子很容易会引起发炎!”
“没事,我习惯了!”此时的顾容月已完全清醒,他削瘦的脸微微一热,倒是很听话,自已动手卷起裤腿,偶尔碰到伤处,也仅仅稍稍停了一下,并没有疼痛的表情。
贺锦年从怀里掏出一块磁石,瞧了他一眼,淡淡地安慰,“五殿下,你膝盖也挨过棍子,可能银针已经移位,我得找一找,可能有些痛,你忍一下就过去!”
顾容月苍白的脸上露出友好的神情,点了点头,细声细气地应,“我不怕疼的,你动手便是!”
因为顾容月的配合,针很快就被取了出来,整个过程,他的膝盖除了肌肉本能的收缩抵抗外,连呼吸都是平缓的,这种疼痛的承受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没有别的衣裳?”春夜还是有些冷沁,她见他的唇都冻成了酱紫色。
“没有了!”他摇摇首,又解释道,“我今天刚离开这里,宫人把我的屋子里的东西全烧了!”别说是自已,就算是宫人也没想到他当天就被谴回!
原本就是见高拜,见低踩的地方,众人都料定,二进冷宫的五皇子这一回,一辈子也休想再离开了,所以,连一张床也没有为他准备。
“你把衣服先脱了晾一晾,先穿我的!别说你能挨,你又不是铁打的身子……”自言自语地哼了几声,开始剥除自己的衣裳。
“女孩子,这样不好!”一脸的慎重其事,贺锦年愣了一下,抬起头不解地问:“什么?”
顾容月抿了抿唇,脸热得历害,别过了脸,近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响起,“你是锦筝,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