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想,若是有谁能让我尝一口那是什么味道,我这辈子就奉那人为主。父亲的好友也在街上,他们两人交谈甚欢,我出于礼数,要行至别处暂避,一转头,就见心心念念的糖葫芦晾在了眼前。”
刘子博说着说着,浅浅地笑了。
“这世上谁都能看出来我想要什么,但真正将所愿给我的只有锦王殿下。她让我吃了她的糖葫芦,就快些长大,早日成为大官,帮她守好沂国。”
“很可笑吧?一根糖葫芦就能换走我的忠心,可那时的我本就是一根糖葫芦就能骗走的年纪。”
“殿下说,成了大官,想吃多少糖葫芦都行,我从那后一直朝着高处行走,发誓一定要在官场里闯出一番天地来,要守好沂国……”
刘子博的声音又忽然哽咽,殷庆炎讶然抬眸去看,只见对面那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可我偶然发现,那个自小教我忠义,满口礼义廉耻的父亲居然是沂国的蛀虫。我的前路被堵塞,那些贪污和结党的证据是拦路虎,逼着我变道,让我只要身在朝堂,就必须同他们同流合污。”
“当我发觉我已经无法达到锦王的期望时,起过轻生的念头。毒药入喉,锦王在玖国身亡的消息传过来,在我耳边敲响了警钟,我想我要是就那么死了,谁还知道那些蛀虫的存在?被蒙蔽的陛下又该怎么办?锦王是为沂国而死,我就算死,也该同锦王死在一条道上。”
虽然当年的锦王是假死,太医误断了,人都放进了棺材里才活过来,一拳打碎了棺材盖,爬出来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让全国上下哭丧的眼泪白流。
“我呕出毒药,穿上官服,假意与那些蛀虫同流合污,将他们的底细与身份、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深挖出来。我要将那些都呈到御前,让他们万劫不复,可我在这中途又察觉到这些朝臣世家身后有江湖势力引导,于是我又成立博闻阁,暗中探查那势力的底细。”
“我起势的太晚,力量不够,需要盟友,可这天下,有谁是同我走在一条路上的?有谁是真心希望沂国姓王,又有谁愿意为了沂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刘子博死死地盯着殷庆炎的双眼,“殷庆炎,你是锦王殿下带大的,告诉我,我没看走眼。”
“……”殷庆炎和他对视半晌,低声笑了起来。
“如君所愿。”
……
有了刘子博的这么一番自我剖白,许多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刘子博一路都关心刘照君是否在殷庆炎手中,是为了确保那名目与账目的万无一失。而刘子博曾经在天行中有意透露的“想挑起朝廷与江湖势力的对立”,也是一句隐晦的提醒。
“纸做的名目容易被人发现,文在毫不相干的人身上才能确保其安全。”刘子博解释道,“小君痴傻,也不会生出叛逆的心思,又在我的绝对掌控之下,文在他身上最好。”
殷庆炎在太师椅上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不文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