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五十万。”尤林冷冷的说道。
“不可能。”寄风微笑着回答。
从言语中寄风判断出尤林应该不知道炎墨外出的事情,这笔军火生意看上去还是可以接的,关于交货时间地点,交货方式什么的都已经协商好,唯独价格的问题始终无法达成共识,其实,寄风也不是在意这些钱,只是已经敌对的这么明显,此时妥协,传出去兰荆堂就成了笑话。
僵持片刻,尤林再次说道:“三十万。”
寄风笑了笑站起身,说道:“看来我们真的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但是提醒尤先生一句,在兰荆堂的地盘上,兰荆堂不接的生意也没有别人会接,告辞。”
“慢着!”
“还有事?”
“就按你开的价吧。”尤林愤愤的说道,他知道自己现在根基尚不稳固,如果彻底和兰荆堂交恶,这么久的筹谋就全白费了。
“那就期待我们合作愉快了。”
寄风敷衍的和尤林握了握手,带着一干手下离开了谈判地点。
在和码头相隔一条街的地方,炎落早已带人等候了,见到寄风过来,微笑着喊了一声:“师父。”
寄风正要回答,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直觉让他想也没想的就朝炎落扑了过去,用身体护住了炎落,一颗子弹从背后飞来,直接没入了寄风的身体。
“师父!”炎落惊慌的看着寄风倒了下来,背后赫然一个血洞。
“少主,那边好像有人!”一个手下指着子弹飞来的方向说道。
“你们三个马上护送副堂主去医院,有半点闪失你们谁都别活!剩下的人,追!”
“是!”
让炎落惊讶的是,不到五分钟的功夫,手下就已经抓着一个人回来了。可是看清那个人的时候,炎落却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清……清岩?”
第35章裂痕
第三十二章裂痕
手术室外,炎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师父生死未卜,而最大的怀疑对象居然是清岩。迫于压力,他已经下令将楚清岩关了起来,但是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他脑中却一片混乱。于理,严刑拷问就是了,可是于情,他怎么可能对清岩下那样的狠手。
与此同时,被关押在地牢里的楚清岩却格外的清醒。当子弹擦身而过,远远地看到师父倒下,他就已经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寻猜的没错,这是针对自己的一场阴谋,只是连他也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关在这里他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如果自己站在炎落的立场,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此刻,他更多的是担心师父而不是自己,毕竟弹孔的位置看起来离心脏很近。
接到炎落的电话时,炎墨正在一间私人高尔夫会所同尤里一起打高尔夫,听到寄风重伤住院的消息也是一惊,但是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只告诉炎落这件事关乎他身为兰荆堂少主的威严,务必好好处理,自己则继续和尤里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尤里是敌是友尚不明朗,这时候怎么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居然“后院失火”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要求审判楚清岩的声音越来越多,炎落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就像现在,兰荆堂主宅的大厅里,折荆的副总管秦牧正单膝跪在炎落面前,掷地有声的问:“少主,秦牧斗胆问一句,证据确凿,为何还不惩治那个忘恩负义的叛徒!”
炎落蹙眉,秦牧在兰荆堂许多年了,资历忠诚自是不必说的,况且他是知道师父和清岩的师徒关系,连他都这样要求严惩清岩,旁人的态度可想而知……炎落知道凭自己如今的威信是保不下楚清岩的,本想拖到父亲回来再处理,可是如今已经拖不下去了么?正如秦牧所说,居然真的证据确凿……
“秦副总管的话属下不同意。”李寻大步走了进来,也单膝跪下,恭敬地说道:“李寻参见少主。”
“寻总管这是何意?”秦牧不满的问道。
“证据也可能是伪造的,惩治与否,也该审过再做定夺。”
炎落眼光一冷,他自然知道“审”指的是什么,李寻怎么也来说这样的话!
“少主,属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单独禀报!”李寻又开口说道。
“秦牧,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尽快给大家一个交代。”炎落冷冷的说道。
秦牧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炎落冰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恭敬的说道:“是,属下告退。”
秦牧离开后,炎落瞪了一眼李寻,不满的说道:“你刚才出的那是什么馊主意!起来说话吧。”兰荆堂的一众部下里,炎落自小便和李寻接触最多,某种意义上是把李寻当做一个大哥看待的,只有二人在时,自然也就不再摆少主的架子。
“少主,四分部现在都有诸多不满之词,如果秦牧今天得不到回复,他们明天会集体要求严惩楚清岩,如果不阻止这件事,恐怕会传出兰荆堂内部不和的传言。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炎落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们知道属下和您交往较多,因此商议这件事时并没有通知属下,是问荆的副总管刚刚告诉属下的。”
“问荆副总管……sion?”炎落脑中出现了一个男子的相貌,sion是个中法混血儿,和冷云一样算是个深居简出的人,炎落对他的印象并不深。
“是。”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堂主现在还没有要回来的消息,在堂主回来之前,想要拖时间又堵住大家的嘴,只能先公开审一次了。”
“审?怎么审?让清岩把刑堂的大小七十二道刑罚过一遍吗!”
“属下斗胆,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您曾经公开受审的事?”
“记得。”炎落回答,突然明白过来,说道:“你的意思是,演场戏而已?”
“是。副堂主多年来深得人心,如今他重伤正昏迷不醒,大家不过是需要个泄愤的对象而已。”
“我怎么能把清岩推出去做大家泄愤的对象!”
“岩少爷深明大义,不会介意的。”
炎落目光一凛,声音都冷了几分:“你去见过清岩了?”
“是,属下自作主张,请少主责罚。”李寻再次跪下。
半个小时前,李寻偷偷去了一趟关押楚清岩的地牢,本意就是劝楚清岩体谅炎落的处境,可是看到楚清岩被吊在空中,脸色苍白,手腕被铁环磨破不住的淌着血,突然觉得不该再苛求这个孩子什么了。
倒是楚清岩,见到李寻竟笑了笑,问道:“师父和小落哥怎么样了?”
“都不太好。”
“怎么了?”楚清岩敛了笑容。
“副堂主前天刚刚离开icu病房,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至今昏迷。少主他,现在情况更艰难一点……”李寻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很多人要求严惩我?”其实他能猜到李寻来找自己的目的,自己能在牢里平安无事的待这么多天,炎落一定已经尽力了。
李寻没说话,算是默认。
“麻烦帮我转告小落哥,不必因我为难,无论怎样,清岩不会怪他。”
听完李寻的话,炎落沉默半响,才终于下定决心般的长叹一口气,说道:“传令下去,明天上午十点,在刑堂公开审讯楚清岩。”
“是。”
第二天,不大的刑堂里挤满了人,低声交谈着。
被绑着带上来的楚清岩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暗暗自嘲:四分部的全部掌事正副总管竟然全都来了,自己的面子还真大。
楚清岩毫不反抗的任由两个负荆的打手把自己绑在刑架上,从他束手就擒被关起来那天,他就知道早晚会上演这一出戏码。
突然,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停了下来,楚清岩看着炎落走进来,坐在自己正对着的那张空椅子上,突然想起那年炎落带自己“参观”刑堂时,说这里血腥气太重没什么好看的,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少主,可以开始了吗?”秦牧问道。
炎落面色阴沉的点点头。他实在做不到亲自去审问楚清岩,今天,便把这任务交给了秦牧,秦牧倒是很愿意做这件事。
“楚清岩,副堂主亲自传授你武功枪法,对你恩重如山,你却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你可知罪?”
楚清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秦牧老套的开场白,才回答道:“偷袭副堂主的人不是我,何罪之有?”
“不是你?金鳞,五十。”秦牧冷冷的说道。
一瞬间,炎落很想出声阻拦,终究还是忍住了,既然已经决定进行这场审判,自己此时心软只会更加落人口实。
掌刑的人走上前,先用一条长鞭几下便抽破了楚清岩背上的衣服,然后换了一条隐隐闪着金光的鞭子。
“嗖——啪!”鞭子在空气中抽出骇人的响声,重重的落在楚清岩背上,只一下便已经见了血。
“呃……”疼痛超出了预料,楚清岩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闷哼,却在看到炎落欲起身时,勉强露出一个浅笑,用眼神反复传达着“放心”二字。
炎落强迫自己坐在椅子上,几乎已经要把扶手捏烂了。他明白楚清岩所受的痛苦,当年那几十下银蛇鞭让他记忆犹新,而金鳞的狠戾程度,更在银蛇之上,除了鞭子上布满了细密的鳞片倒钩,鞭子还会被一种特殊的药水浸泡,药水残留在鳞片的缝隙里,抽打到身上时就会渗入伤口,疼痛异常。
刑堂里回荡着鞭子扬起又落下的声音和监刑人平板的报数声,每一鞭落下都是一片血肉模糊,为了不让炎落担心,楚清岩却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五十鞭过后,楚清岩的背上已经让人目不忍视,而更令炎落触目惊心的是他嘴角流下的鲜血。
当年炎落受罚掌刑的是李寻,自然会控制着只伤及皮肉,可是如今,楚清岩却是没有这样的好待遇了,虽然负荆的行刑手都经验丰富,刑讯过程中是不会让受刑者死去的,但是这五十鞭下去显然已经伤了肺腑。
“楚清岩,你还是不认罪?”秦牧问道。
“不是我的罪,怎么认?”楚清岩反问,更多的血从口中涌出,看起来方才他已经是在努力忍着了。
“来人,把证据拿上来。”
秦牧一招手,便有一个手下拿着一个子弹和一个弹夹走上来,呈到炎落面前。
“这是从副堂主体内取出的子弹,和你用的枪刚好吻合,你那天带去的枪,弹夹里又刚好少了一发子弹,你怎么解释?”
楚清岩一愣,他倒是没想到陷害他的人能准备的如此周全,仔细想想却又不觉得惊讶,毕竟枪就留在房间里,自己整日泡在药房里想要动手脚轻而易举。
“无话可说了?”秦牧冷笑着问道。
“有人动了手脚而已,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秦牧有些被楚清岩的态度激怒,压着怒火接着问道:“如果此事真的与你无关,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现场?你并不在少主当天的行动名单里吧。”
“收到一张纸条,通知我副堂主在码头和尤林谈判,让我前去接应。寻总管可以证明。”背上的伤让楚清岩几乎没办法集中精力回答,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禀少主,的确有这样一张纸条,属下见过。”李寻主动说道。
“纸条可是手写的?”这是炎落第一次开口。
“是。”
“纸条现在在哪里?”炎落有些急切的问道。如果能找到写纸条的人,说不定就能帮清岩洗清嫌疑了。
“阅后即焚……这是规矩……”楚清岩无奈的回答,偏过头不忍看炎落失望的神色。
“我认为有必要调查一下这张纸条到底存不存在,再加二十鞭,关起来吧。”炎落努力平静的命令道,心中已经向楚清岩说了无数遍对不起,不愿再看到楚清岩受罚的样子,抛开众人独自离开了刑堂。
回到宅子里,炎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调监控室的资料,就算纸条不在了,通过监控也同样可以找出那个人。
“那天的监控刚好坏了?”炎落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监控室的手下全身颤抖着跪在炎落面前,“那天有人侵入监控网络,监控信号大概中断了十分钟左右。
“废物,滚!”
炎落独自坐在监控室里,看着那段断了十分钟的监控录像,监控里楚清岩的确是从房间外的地板上捡起了一张纸,看了看就背上枪离开了宅子。可是最为重要的内容,却没有录到,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究竟是谁?
兰荆堂的一切监控设施都是由问荆负责的,十几年从没出过意外,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问荆……?
炎落脑中仿佛突然被什么击中了,冷静下来开始梳理自己的思路。
要侵入兰荆堂监控网络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在问荆安插内鬼。
问荆的事务父亲和自己都甚少过问,全权交由冷云处理,师父却似乎对冷云并不那么信任。
冷云和sion都甚少与人打交道,但是上次清岩挑战苏文,冷云居然意外到场旁观,这次sion及时提供的情报也是在变相保护楚清岩。
父亲久去不归,这次台湾之行的提议者,正是冷云。
一条条线索串联在一起,一个想法渐渐成型,他不愿意相信是这样,但是如果是楚清岩和冷云一起策划了这些事,那么一切不合理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炎落掏出手机拨通父亲的号码,电话中传来的甜美的女声却让炎落仿佛一瞬间跌入了冰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炎落摔了手机,冲出房间,一路上以飙车的速度回到了刑堂。
“楚清岩呢!”炎落扯住一个刑堂的手下问道。
被炎落的气势震慑,那人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已经……被……被关回……地,地牢了……”
炎落甩开他,大步朝地牢走去。
清岩,你不会骗我吧?不要骗我……
命令手下打开了牢房的门,炎落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昏迷的楚清岩。背上的伤没有处理过,还在不断地淌着血,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脸上已经浮现出一种暗灰色。
只一眼,炎落心中便被心疼填满了,忘了质问,忘了怀疑,挥手遣退了手下,自己走过去,蹲在楚清岩身边,轻轻的用手帕擦去他伤的相对较轻的地方的血迹。
“嘶……”
尽管炎落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楚清岩的伤口根本经不得碰,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疼的醒了过来。
“清岩……”炎落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此时楚清岩疼的根本没精力去判断炎落的表情,只当他是担心自己,明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没什么说服力,却还是费力的开口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清岩……”
“如果他们还是向你施压……”楚清岩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不要因为我而为难。”
“清岩。”
楚清岩终于感觉到了炎落的不对劲,一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一边问道:“怎么了?”
“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炎落终于下定决心问了出来。
楚清岩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露出来,就凝固在了脸上,看着炎落的目光变幻不定,最后竟变成了嘲笑,用先前讽刺秦牧的语气反问道:“少主以为这事和我有没有关?”
“清岩,你正面回答我。”
有那么一刻,楚清岩觉得自己是想哭的,可是不知怎么,却不受控制的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混着肺部受伤所发出的空洞的喉音,很快大笑变成了剧烈的咳嗽,嘴角泛起血沫,身后的伤被拉扯到,疼痛却让他格外清醒。
楚清岩,楚清岩!你说你算什么!你想着不让他为难,可是他根本没有信任过你!又哪来的什么为难……不过是你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炎落看着楚清岩有些疯癫的样子,心情同样复杂,他知道自己不该怀疑楚清岩,可是……
“少主……”一个手下战战兢兢的喊了一声,眼前诡异的气氛让他不太敢打扰,可是这件事又很急。
“怎么了?”炎落冷声问道,他认出这人是主宅那边的守卫。
“堂主让属下马上接您回主宅去。”
“父亲……回来了?”
“是,堂主和冷总管刚回来。”
炎落整个人都呆住了,父亲平安回来,那么自己的所有臆想都是错的……
他转过身看着楚清岩,楚清岩也正看着他,甚至脸上还带着一抹笑容,可是那样的目光和笑容,都让炎落觉得这个人并不是自己认识的楚清岩。
“清岩……”炎落的声音是颤抖的,满心的愧疚,却知道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连一句“对不起”都不配说。
“少主……有何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
珞珞最近觉得来看文的人好像变少了qaq
大家留个言冒个泡嘛~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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