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虽性格刁钻,但极少和人相处不睦,反正凤笙是第一次见她对某个人有这么大的意见。
她大概听了听,就知道知秋和鲍氏的矛盾点在哪儿了。
原来凤笙走了没多久,鲍氏就带着范晋川的未婚妻,一个叫曼儿的女孩来了。
范晋川本就愧疚因做官,无法在亲娘跟前尽孝,鲍氏的到来也让他喜出望外。可鲍氏就是那种乡下的老太太,连普通书香门第之家的妇孺都不算,人很勤劳朴实,但却似乎还没拿捏住做县太爷亲娘的度,闹出很多笑话。
诸如,她来了也有半月了,如今依旧把这县衙的后衙当做范家在乡下的宅子,闲的没事就喜欢拿把长扫帚四处扫地,这扫帚是她自己亲手扎的。还诸如她嫌后衙的下人太多,要把这些下人都送走,直到范晋川与她解释,这些人的月钱都算县衙的额定开支,她才算作罢。
还诸如她和知秋的矛盾了。
这后衙住的并不止范晋川和方凤笙,他们居住的地方其实是属于县令家眷居住的区域,而两侧还有县丞、主簿等人家眷的居住之地。
大抵也是范晋川提前与鲍氏耳提面命过,所以她并未闯过其他人的地方,但她把凤笙所住的小院当做自家地方闯了。
来的第二日就闯了进来,说这个院子的朝向位置最好,怎么把她安排到后面院子里去了。
鲍氏不知这个院子从惯例上来讲,应该是知县夫人所住的地方,与知县所住的院落毗邻着。不过范晋川没有婚配,当初挑地方住的时候,就一人挑了个,并无那么多讲究。
这次鲍氏来后,前面的院子被占住了,自然只能往后挑。一般从一个宅子的分配上来看,老夫人老太太这种长辈就该是住在正后方,意味着颐养天年,可鲍氏不懂这个,她就觉得住处离儿子住处远了,她要多走许多路。
开始是让知秋她们挪地方,说要搬进来,在从范晋川嘴里获知这地方是方师爷所住,她又挑剔‘一个小小的师爷,身边竟养两个丫鬟,老爷身边都丫鬟,只有个小厮’。
这是鲍氏原话,知秋转述,反正知秋说起鲍氏来,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就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多事的!”
“老太太到底是大人的母亲,你说话要尊重些。”凤笙道。
“是,少爷。”
过了一会儿,范晋川来了。
“贤弟。”进门就是苦笑,这苦笑大抵是与鲍氏有关。
“我娘长居乡下,你莫见笑。”
“怎会见笑,老太太到底是长辈,简朴勤劳乃是美德。”
“那就好。对了,贤弟这趟可是见着朋友了?还未知是什么朋友,竟让贤弟不辞远行去往扬州一趟。”
“当年读书时候的一个同窗。对了,听说大人的未婚妻也来了,难道老太太这趟过来,是为了大人的婚事?”
听了这话,范晋川当场脸色有些不好看。
“男人事业未成,岂敢谈及婚事,我娘就是喜欢瞎操心。尤其这当下关头,我更无心谈及婚事。”
提及这个当下关头,凤笙也是忌讳莫深。
两人安静了会儿,范晋川打起精神道:“我娘说与你第一次见面,又知你帮我甚多,说晚上亲手做一桌酒菜,邀你同用。”
“怎好如此劳烦老太太。”
“她闲不住,就爱做这些,等准备好,我让小七来请你过去。”
再之后两人就没话说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莫名总有些尴尬。范晋川似乎也怕凤笙再提起未婚妻之事,匆匆告辞离开。
等她走后,凤笙问知春知秋:“你们见过大人的未婚妻了?长得可是美貌?”
知春知秋想不出少爷怎会突然问这个,两人面面相觑一下,由知秋回答:“这个,少爷,奴婢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到时候您见到就知道了。”
等晚上凤笙见到曼儿,总算明白知秋为何会这么说了。
曼儿长得很漂亮,鹅蛋脸大眼睛,身段玲珑有致,不胖也不瘦。
就是似乎腼腆了些,害羞了些,也太怕生了一些,然后就是衣着打扮太简朴。好吧,不是简朴,而是完全是乡下人的打扮。
倒不是凤笙瞧不起乡下人,而是她觉得穿着总要因地制宜,范晋川现在已经是个官了,就算出身贫寒,多少也要顾及些颜面。
她见曼儿一身蓝底儿碎花的袄裙,头上包着藕荷色布帕,开始只觉得诧异,却又要当着人掩饰这种诧异的情绪,直到后来看到鲍氏,她总算明白为何这股画风为何如此眼熟,这完全就是鲍氏的翻版。
只是因曼儿是个年轻女子,所以衣裳的布料带了点碎花,包头发的布帕颜色也鲜亮一点。
“曼儿,你也来坐。”
“还是不了娘。”这桌饭菜似乎是曼儿所做,她面前还围了个围裙,两只手攥紧了围裙,似乎十分紧张。见鲍氏叫她,就想往后面躲。
鲍氏道“怕什么。咱们乡下可没有这么多讲究,再说了栓儿是你男人,这个方师爷是栓儿的师爷,也不是外人。”
“娘,你别再叫儿子乳名了。”范晋川红着脸,咳了两声:“就算叫,也别当着外人面前叫。还有我和曼儿姑娘未曾成亲,就这么改口叫娘像什么话,娘你……”
“方师爷是外人?”鲍氏一脸诧异地看着凤笙。
范晋川也去看了看凤笙,着急道:“娘,我没说方贤弟是外人,只是这话咱俩私下说就行了。”
“曼儿和你定了亲,你一直说自己在外面做官忙,没办法孝顺娘,曼儿这孩子孝顺,就主动去了家里侍候我,她既孝顺了我,叫声娘怎么了?”
这场面十分尴尬,凤笙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幸好鲍氏打了岔,又去叫曼儿坐下,这茬才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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