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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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卿刚走,楼下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巡游的花车已然是来到楼下。

凤九溪低头竟然还看到了桐州知府那胖子的身影,俩眼一眯直接成了一条肉缝,笑的眼都看不见。

花车之上便是被人们簇拥的‘凤神’,凤九溪瞧着今年的凤神身型应是个男子,红袍黄冠随着秋风阵阵摇曳,虽看不清样貌单看这姿态还真有几分美不胜收。

等男子一步一步登上高台,凤九溪也瞧清了他的样貌,狭长的琥珀色的眸子,一颦一笑皆带魅意,双唇嫣红带笑,扮装的五官精致又魅惑,动作之间都惹得台下的男女都高喊:“洛尘公子。”

虽不是凤九溪见过模样最好的一类,但确实算得上上等,但却也不难看出他的出身。

约是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整顿,‘洛尘公子’终于准备好了装扮,凤神赋的奏乐声起的那一刻,台下瞬间鸦雀无声。

艳红凤服,金绣繁丽,凤冠琏珠,凸显出凤神极致的尊贵优雅。‘凤神’轻舒长袖如同拨弄开散自己耀眼的羽毛,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凤神’修长的身躯随之旋转。

忽然间随着调转,‘凤神’翩然飞起,数十条明黄色的绸带经扬而出。‘凤神’点脚立空于绸带之上衣诀飘飘,霎那间宛如神鸟张开了它绚丽矜贵的双翼盘旋而起,神圣而高贵,高台之下的百姓也不自觉发出阵阵惊呼。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顾云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凤九溪回头便瞧见顾云卿带着两坛酒回来了。

“已经开始了?我说酒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找掌柜都找了半天。”

顾云卿取下纱帽走过来俯身看去。

“呵,世道当真没落,野鸡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凤九溪开口讽刺道。

“人哪里分那么多高低贵……”顾云卿正开口之时瞧清‘凤神’的容貌后愣住了神,话说了一半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又仔细打量了台上的‘凤神’一番。

“长得还没你俊俏,这也能入你眼?”凤九溪见顾云卿凝视着台上的男子一眨不眨的样子,不屑道。

“不是。看着好像是位故人?”

“你姘头?”凤九溪闻言挑眉,饶有兴趣的跟着顾云卿又瞧了瞧。

顾云卿听到凤九溪的调侃无奈道:“你想哪儿去了,我的剑就是卖给他了。本来还想着请完香便去寻他赎回来,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接下来该不会就是青楼赎身,非君不嫁的戏码了吧。”凤九溪扭头看着顾云卿仿佛在瞧一个冤大头。

“若真有苦衷,帮他一把倒是无妨,左右我也欠他一个人情。”

“你对谁都是这般烂好人?”

这不是凤九溪夸顾云卿,他在不认识顾云卿之前一直以为这人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纨绔,被国师偏爱才广受人们夸赞。

顾云卿闻言愣了一下:“知恩图报不是人之常情吗?”

凤九溪抿了抿唇角懒得痛顾云卿在这个话题争辩,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为何要自称顾云卿,难道东凌娑罗一脉还比不上你那一个大梁郡王头衔?”

顾云卿良久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内心深处这个姓氏带给他的归属感,这个姓氏中自有他的挂念,这是娑罗这个姓氏带给不了他的安心。

不单单是他,就连娑罗凌岚也对娑罗这个姓氏带来的没完没了的争斗而感到厌弃,顾云卿的祖母正是死于娑罗一脉的手里,这个姓氏带给他们的只有冰冷和算计。

“本殿随口一问,也不是执意要个所以然。”凤九溪毫不放在心上,只要不影响他登上那个位置,都是小事。

“去给本殿倒酒。”凤九溪继续看着高台上的凤神赋,头也不抬,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要用内力催热才行。”

顾云卿转身认命干活。

顾云卿刚来东凌时,娑罗凌岚便选了一些弟子陪顾云卿一同习武学蛊,也算是个玩伴。

但这些弟子年龄都比顾云卿小上些许,所以顾云卿也养成了顺手照顾人的习惯,还有他远在大梁那个不让人省心的王兄,想想顾云卿就由不得叹了口气。

“酝酿元气兮函星辰,羽载四海兮芥浮坤。

四岳列峙兮嵩中蹲,牵连脉络兮子复孙。

神鸟屹峙兮丹膺绛翮,骞飞以翔兮辉煌烂赫。

从拥万羽兮纷罗羽翼,煌煌尊严兮有斗在北。

震沸九渊兮丽天升日,披攘群阴兮重幽昭明。

寿历万古兮忘终泯初,超辽恍惚兮独与道俱。

升降玉都兮运量帝侧,呼吸阴阳兮秉持祸福。”

随着凤神赋的最后一句音落,众人才从对凤神的敬畏之中走出,多数百姓早已跪地膜拜只为求得凤神保佑。

“九重天上可真有凤神为人悲悯,世间多磨难多如草芥,凤神又去哪儿了?可笑。”凤九溪喝完了一大坛酒,喃喃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只是这话出自于你这凤神后裔的口中让人属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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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溪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带了几分懊恼,刚刚的话如果在梧京被有心人听到,那便是亵渎凤神的大罪了。

言多必失,属实不该。

管好自己的嘴是他从小就明白的生存法则,而今怎么还退步了。看来是离梧京久了,让他有些掉以轻心,好在顾云卿如今是站在他这边的人。

凤九溪后知后觉的发现顾云卿似乎有一股魔力,让你不知不觉间就对他产生莫名的信任。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怎么?不去找那什么洛尘公子。”

“时候这么晚了我去打扰也不合适,等请完香再说吧。”

“该不会怕我耽误你的好事吧?”凤九溪挑眉调侃道。

“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话本看多了吧,别瞎想了。”

凤九溪嗤笑一声,没用顾云卿帮扶,点脚便运功跳了下去。

顾云卿见凤九溪虽落地时虽摇晃了一下但没事么大碍,也跟着跳了下去。

柳洛尘

翌日

随着清晨的

顾云卿和凤九溪一同返回丹城时,顾云卿身后跟了凤司塔数百人,同顾云卿一同前去丹城稳定灾疫。

柳洛尘也在这一队人之中这件事顾云卿并没有告诉凤九溪,也没同凤九溪提过柳洛尘的身世,凤九溪同娑罗晏殊的关系他尚未确定,不能贸然行事。

凤九溪瞧见顾云卿又背上了那把熟悉的长剑知道他是找过柳洛尘了,也没多问,左右不关他的事。

一路上人多嘴杂,顾云卿也没刻意去找凤九溪聊过什么,只是碰上时打个照面,依凤九溪的性情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自会来找他,绝对不会吃半点亏。

一月后,丹城的疫乱总算平息下来。

为了安抚民愤,凤九溪将丹城涉及到此事的达官显贵一概抄家,抄家所得惠及于民,大开粮仓,这场风波才终是过去。

凤九溪和顾云卿离开丹城回京复命那日,丹城百姓送行十里,顾云卿和九皇子深受百姓爱戴,声誉也算由此立足。

凤九溪和顾云卿两人都是忙了月余,在抵达梧京分别之时才单独说了两句话。

“别忘了你同本殿说过的话。”

“自是不会,九皇子殿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顾云卿闻言策马离去,丹城之行比预想中的时间长了一月,娑罗凌岚也递了信让他抵达梧京即刻去见他。

顾云卿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娑罗凌岚的书房,按照往日此时应是娑罗凌岚午间小憩的时候,但早已在书房等了顾云卿多时,看到顾云卿的瞬间眼神也多了许些光彩。

“云卿拜见祖父。”顾云卿说着准备给娑罗凌岚行跪礼。

“罢了罢了,没有外人,快过来坐吧。怎么瞧着消瘦了一些。”娑罗凌岚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顾云卿不悦道。

“一路归来匆忙,调整两天便可恢复。”

“想来丹城这次的疫乱来头不小。”娑罗凌岚当然了解顾云卿,他这孙儿来东凌这么久,尽管吃尽苦头却从未喊苦喊累过,很是能忍。“你可要好好补回来,不然孤的老耳又要被你爹念叨出来茧子了。”

提到家人顾云卿脸上也挂上了笑意。“父王和爹爹,身体可算安康?”

“看着这来信的数量想是精神头比孤好上不少。”娑罗凌岚边说边将桌上的木箱推给顾云卿,里面装满了来自大梁的来信。

“云祈那小子,每日都有来信,对你也是挂念万分。”

“孙儿不孝让他们担心了。”

“你若不孝也不会踏上东凌这条路。”娑罗凌岚摸着雪白的胡子摇了摇头。“丹城的事,查清楚由头了吗?”娑罗凌岚话锋一转。

“查清了。”顾云卿想了想低声道。

“谁?”

“孙儿许了承诺,不将此事说出。”

娑罗凌岚闻言饶有兴趣的抬头看了看顾云卿的表情,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在这官场混成了老狐狸,此次和顾云卿一同前去赈灾的人只有凤九溪,仅想一下便明白顾云卿这是替谁在隐瞒。

“你决定扶持九皇子?”

“是。”顾云卿顿了一顿,但还是决定向娑罗凌岚坦言。

娑罗凌岚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前几日,七皇子向孤问安时还托孤带话给你,等你回来欲为你开宴洗尘。”

“七皇子向来礼数周全,只是孙儿奔波数日,精神不济,有劳祖父替孙儿谢拒了。”

“许是这一遭有了何等奇遇。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孤不欲干涉你的想法。不过,过两日孤有意开启禁地,择出国师之储。”

顾云卿闻言略微惊讶,择出国师之储就代表着他的祖父退位已决了。

“云卿定全力以赴,不负祖父所期。”

“不必过度担忧,孤说过,这国师之位是你的囊中之物,在孤有生之年别人便夺不去。只是卿儿,这凤司塔不比皇室干净到哪儿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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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易得但人心叵测,谨慎的同时更要杀伐果断。”

“孙儿谨听祖父教诲。”

“孤老了,精神乏的快,你明日还要上朝面圣,快回房休整吧。”

“那孙儿便不打扰祖父修养先行告退。”

娑罗凌岚点了点头,只是在顾云卿快走出房门时突然道:“别忘了给你爹爹回信。”

“孙儿省的,祖父早些休息。”顾云卿小心推门离去。

顾云卿一路快步回房按照信面上的时间将信件依次打开查看,他父王和爹爹怕扰他心神,每五日才会给他寄来一封。

但是似是迟迟收不到顾云卿的回信,也逐渐同他王兄一样变成了每日一封,信的大体内容也主要离不开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过于劳累,他父王还频频说出东凌不想呆了就赶紧回大梁这类的话,可见依旧对他执意来东凌这件事耿耿于怀。

顾云卿无奈。

而这内容最为鲜活的便当属他的王兄,现任淮安王——顾云祈。

似是每日写日志一般滔滔不绝向顾云卿倾诉着日常的琐事,还有一些民间趣事。

比如这几日,顾云祈写道:

“庆桓十年,八月二十七

为兄今日游访民间,瞧一话本细数父王桃花史,为兄认为此话本属实污蔑父王,败坏父王声誉,便将话本交由父后处置。后听闻父王欲前去归云寺清心修行月余。

父王临行前痛斥为兄不孝,为兄甚冤。父王辞任已久无事操劳,奈何性情暴戾见涨,想来佛寺之行便因于此,父后圣明。”

“庆桓十年,八月二十八

前些日礼部提醒为兄,梁京太后寿辰将至,让为兄尽尽心意。

为兄忍痛割爱将衡德殿珍藏已久的玄武图送给了太后。然今日据探子来报,太后收后大发雷霆,为兄不解。”

“庆桓十年,八月二十九

父后生辰之日将至,为兄欲大办。户部老儿又向为兄诉苦,长跪不起,为兄费解,这世道当真赚钱容易花钱难。

这老儿当属貔貅,只进不出。碍于父皇颜面,先留着这老儿再用一段时间。”

“……”

顾云祈的信看得顾云卿没忍住笑出声来,直到看到了最后一封,顾云卿的笑也淡了下来。

“庆桓十年,九月二十七

昨日父后生辰为兄大赦淮安,父王也终于从云归寺回归王府。

然父后性致不佳,频频望着卿儿送来的岁礼睹物思人,为兄无能劝之,唯愿卿儿在东凌平安顺遂。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顾云卿看完叹了口气,国师之争已到了关键时期,他已是四年没有回过淮安,不知如今是怎样的光景。

顾云卿抚摸着装满家书的木箱,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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