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算起来该是大业十年的九月初八,黄娜对于女兵的训练也从今日正式开始。
凌晨,作弊设定好手机闹钟的黄娜,赶在两只公鸡打鸣之前就早早起身,穿戴整齐后掐着点一间间的进入营房吹响了黄小刚给她做的竹哨。
黄小刚给黄娜做的竹哨用的是唢呐簧片,所以吹起来声音极其的高亢明亮,活活把不少女兵给从睡梦中给吓得惊醒过来。
由于新制服此时还未做好,加上昨晚入睡前黄娜又规定了不许和衣而卧,结果整个场面自然相当混乱,女兵们足足用了差不多十分钟也才穿好衣服出门,洗漱什么的就别提了,然后慌里慌张的想要按照昨天黄娜给她们指定的位置站好,结果自然是一片混乱。
不过黄娜毕竟是干过三年高中领操的人,倒是很快就把场面镇压下来,按照平均身高将三排女兵从新调制好,然后就是按照舅侄俩商量好的操典,先是带着她们晨跑,然后就是早饭。
至于这第一天的正课,自然是列队训练的基础:牢记自己的站位!。
然后……然后黄娜用了整整一个早上的时间,才让这些女兵记住了自己的前后左右是什么人,解散后再次集合能够正确的站位。
在一旁干活的黄小刚当然是看着好笑,吃午饭的时候还不忘跟黄娜打赌,准备跟她赌一赌分清左右手需要用上几天,结果自然把黄娜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不过,到了下午,这帮女兵的操练进度却是明显加了快,黄娜直接就开了大招,让她们光着一只右脚开始了左右转的操练,也就是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能做到十八连转通过率超过一半。
所谓十八连转,也就是一口气随即进行十八次左右转向的测试,没想到女兵们的敏捷属性在这里得到了体现。
随后的几天,一切倒也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大体上就是早上队列训练,下午团队拓展,晚上上文化课,结果这一套新颖的训练搞下来,就黄小刚观察所见,训练进度明显比他的预料的要偏快,不但这些女孩的接受能力超强,而且也的确如黄娜所说的那样,这些玩儿跳花绳、踢毽子和抛石子都不错的女孩子,在智力和学习能力上的优势极为明显,甚至识字的速度也快得让人觉得离谱。
不过,黄娜这边进度快是快了,答应给黄娜搞后勤的黄小刚却是苦了脸。
一方面,军营此时并没完全建设完成,手下的十多个小后生看着女兵操练自然眼热,开始磨起了洋工。此外何春那边也不叫省心,对于黄小刚下达的兵器订单他直接来了个公然怠工,虽然开营前一百杆竹矛已经到位,可是打制木枪的工作却是停滞下来,一问铁坊的帮工才知道何春居然在家守着吕七娘没来。
直到开营的第五天,在黄娜的强烈要求下,黄小刚才不得不捏着鼻子抱着一坛酸酒找到了何春家,结果才发现这小子居然扣住了吕七娘不让她出门。
于是黄小刚也不气,一脚将插上了门闩的竹门踢开后,将酸酒往他家的桌子上一搁,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何老哥,咱们哥俩今天喝完这坛酒,情谊就尽了!”
“说啥?”何春原来看见黄小刚找来,原本是一脸尴尬,如今一听这话当时脸色就变了,当即就跳了起来。
“说啥?”黄小刚把虎眼一瞪,便指着何春鼻子道:“你既是官府在籍的铜匠,应该知道军令如山,官法无情,你这几日怠工不出,也不应卯,若以军法处置该当何罪?”
这话一说,何春顿时脸色青紫,不过他眼中却有愤懑,哆嗦着嘴唇想要开口争辩什么,可黄小刚却根本不给他机会,进而抢着道:“何老哥,我这个村正既然任命你为匠头,你就担着了匠头的责任,你也别给我扯什么瘪犊子,既然你既怠工不出,也不愿你家娘子出来做工,这匠头活儿你以后也别干了,我之前的承诺一字不改,你家两大四小,一月也不过就是一斛二斗粮食一百二十文钱,我黄某人绝对负责到底,你就以后就天天呆在家里守着你娘子过活就成了!”
说完黄小刚伸手一拍酒坛的封泥,举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三口,便将酒坛往何春面前一搁,指着他道:“喝!你不喝我瞧不起你!”
何春的脸色,一下子就憋得跟猪肝一样,要说黄小刚准备撸了他的匠头职务只有三分气的话,那么黄小刚答应每月按人头给他钱粮,要他只管在家守着妻子,这就可比骂他缩头乌龟还要气人了。
可是,气归气,他却不敢真的硬气把酒喝了,因为他也知道这酒要是喝下去,只怕这辈子就再也没法在人前抬起头来了!
一时间,两人便也僵住了,这时也就瞧见里屋的门帘悄悄拉出一角,然后一大四小五个脑袋再次如黄小刚初到芦山何春家的时候那样,从门缝里冒了出来。
好半响,何春都没勇气把酒喝了,但他脸上的猪肝色倒也慢慢褪去,好不容易也才憋出一句话来:“黄……村正,我……我何春,真不是要怠工,我……”
这黄娜为什么之前招女兵这么容易,几乎没受到什么阻拦,是因为她招的女兵在家庭情况上有些取巧,其中大半是老公挂了或失联的小媳妇,并且还没有孩子拖累,这些人虽然是女子不能做别人的主,但做做自己的主还是可以的。此外还有部分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女,也多是父兄挂了或失联,家里没男人做主的情况下,母亲的话估计作用也就不会很大。
结果,如今也就只有吕七娘成为了特例,让黄小刚到底是见识了古代社会男尊女卑的具体表现。
见着何春磕磕巴巴的想要辩解,黄小刚也是忍耐不得,直接一拍桌子喝骂道:“你到底是怕什么?你怕吕七娘做了女兵,能把你休了不成?”
这话一说,何春脸色又在红了,一急之下倒也吐出了实话:“我……我何春,不……不做赘婿!娘子和孩子……我……我养得起!”
黄小刚听了,好好在脑子里把这话过了两次,也才明白过来何春这是在闹什么幺蛾子,想来应该是这黄娜招了吕七娘后,在村民中间和何春的心里引起了什么误会,不然不会扯到什么赘婿和养不养得起的问题。
这赘婿也就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在古代这种上门女婿虽然也是多见,可毕竟在古人看来很不好看,并且往往因为女方肯定属于强势一方,所以没有什么人权。
至于何春,虽然他娶的吕七娘是二嫁,但他不是上门女婿,加上还担着芦山村的官府劳役,所以一直以来应该也算是个有家庭地位的人,怕是理解错了黄娜招女兵的行为,又对她开出如此高的女兵粮饷产生的误解,怕会有什么风言风语影响家庭的和睦团结。
想了想,黄小刚干脆一把扯了何春来到门口,低声与他道:“何春,你实话跟我说,你这辈子难道真是只想安心做个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