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黄家众人。
黄飞豹、黄明、周纪等人一路西行,出朝歌,过孟津,渡了黄河,绕开渑池,转眼间到了五关中的临潼关。临潼关中将士肖银乃是昔年黄家旧将,为报恩在夜里悄悄开了关卡,放黄家过关。
临潼关后就是潼关,守将名唤陈桐,虽然未成仙道,却有一手火龙镖异术,甚是了得。黄家众人行至此处请求过关,陈桐哪里肯放?
黄家部曲只得硬着头皮尝试攻打关隘,结果陈桐祭出火龙镖来,潼关顿时烈焰翻腾,龙吟惊天,关前道路狭窄,不便逃窜,眼看就要将黄家众人悉数烧死在其中。
剑芒一道,如冷电飞霜,迅速刺来,挟着嗖嗖破空声,剖开火海,眨眼间来到城关之上。
陈桐面色顿时大变,手中掐诀,明显打算将火龙镖操控回来护体。然而那剑光极快,矫若游龙,绕颈兜转,瞬息间掠过陈桐,往回飞去。飞离陈桐后剑光速度却慢了下来,翩若惊鸿,如挑衅般。
一道血线从陈桐脖颈上蔓延开来。
噗——
陈桐头颅斜斜落地,骨碌有声。过了几息,他的尸身胸腔中才有血箭喷涌而出,激射到数尺高,在空气里渲染出浓郁红晕。一声闷响,残尸重重倒在地上,尘土飞扬。
叮铛——
清脆的金属坠地声响起,将呆滞的黄家部曲唤醒。
适才大发威力的火龙镖躺在地上,安安静静,反射着日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舒张如蝴蝶,轻巧地捡起火龙镖,就如同拾起一片落叶——“天化,陈桐是你杀的,这火龙镖就归你了。”
仓空脸色惨白地站在关道中,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令众人奇怪的是,他只是孤身一人,周围完全没有其他人影。
“请问仙童,武成王与长公子……他们现在人在何处?”黄飞彪上前一步,试探着问。
“一路如此行动,都习惯了,倒是没有注意……”仓空面露恍然,用左手将一个竹编花篮从臂弯取下,向地面略倾,碧华闪过,黄飞虎、五色神牛连带着黄天化都出现在众人眼前。刚才那口银白飞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滑的半弧形,收回黄天化乾坤袋中。
“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我法力未复难以开启花篮,委屈二位了。”他说。
“无妨,仙童大恩大德,黄某没齿难忘。”黄飞虎抱拳行礼道。
黄天化倒是没有回话,默默地伸手扶住仓空。仓空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腿肚子都一直在哆嗦着,只不过衣袍宽大,看不出来而已。他赶紧将重心倚在黄天化上,避免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
逃出朝歌时,仓空接连损耗精血,差点就出不来了。还好黄天化心性不错,及时从九鼎威压中醒过神来,将神识从花篮中延伸出来,接触仓空。仓空急忙将分兵对付两头的简单计划用神识灌输给天化,然后孤注一掷出手消除九鼎威压。黄天化也及时用攒心钉挡住双蛟。
两人第一次配合应敌,默契程度简直惊人。尤其是后面黄天化放出莫邪剑劈散闻仲神目光华,完全在仓空意料之外。至于飞剑带人、暗渡元气,更是令仓空惊喜连连。黄天化人虽不在,居然能借助神识就明白仓空的需求,让仓空心里颇感欣慰。
这小子性子虽然直,还并不是无药可救嘛。吾家有子初长成……仓空这样想着,有些自鸣得意。他觉得这都是自己带孩子带得好,把当年的缺心眼熊孩子养得可爱贴心多了。
“我师弟损耗甚大,亟需休养——子受追兵将至,时间紧迫,我们赶快走吧。”黄天化简短地说了一句,直接将仓空负在背上,示意其他人快快出发。
仓空靠在黄天化背上,彻底放松了下来,全身肌肉都使不上分毫力气。若非黄天化用法力将他束缚在背上,他早就滑到地上了,哪儿还有劲抱着天化脖颈?
从朝歌到这里,仙家驾云飞行本来转瞬既至。可是仓空身上法力几乎都在崩溃边缘,不受控制,若非黄天化透过莫邪剑渡元气帮助收束,他甚至有修为倒退的危险。虽然黄天化在用剑带他飞行,也并不代表仓空半分法力都不使。所以仓空一路行来都是走走停停,时不时就要停下静养片刻,再勉强起飞,过了一夜才赶上黄飞豹他们。
“师弟,吃药啦。”
黄天化的声音传来,一颗药丸静静悬浮在仓空眼前。
“我连吃药的力气都没有了……”仓空口唇不动,用神识对黄天化说。
“必须要吃药啊,师弟你不能放弃治疗。”黄天化面不改色,用仓空的话回敬给他,“你在路上为了赶路连丹药都来不及吃,之前又受了伤,现在吃才行。”
仓空忽然看见一团水球围绕着丹药凝结出来,逐渐散发出热气,无形法力将他的嘴撬开——这是强行喂药的节奏啊,天化,你绝对是在报复我吧?绝对是在报复我吧啊喂?!
☆、第46章苦逼丹
丹药很快融化在水球中,苦味闻起来就让人反胃,更别提整个乌漆墨黑的药水球被天化强行给他灌了进去。
苦!
这是仓空的第一反应。
呛人的苦味像是电流,从舌苔直冲脑门,又下涌到喉咙、胃袋,这两个器官通过反馈上来阵阵抽搐翻腾感表示抗议。
“这是……什么鬼药丸?”仓空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被苦味激得收紧,神识中的话语都透着虚弱。
“苦卢丹。”黄天化背着他,头也不回地说,“师弟你很清楚这个名字吧?”
不用照镜子,仓空都能想见自己的脸色。“苦逼丹!天化你好狠的心……竟然这么对师兄我。”他在神识里可怜巴巴地说,“快变口水给我喝,把这股可怕的味道冲下去。”
这枚丹药的正式名字是苦卢丹,以皋卢、刀参、八麻、高蒲等几种药材炼制而成,主收敛气血、稳固经脉、填精补髓,给他现在服用正好对症,效力也强。最重要的是,这药——特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