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兰泽怕是对大哥的了解还不够深,事关国事,大哥只会六亲不认。
“放心,他不会看着顾家没落。”
战兰泽摸了摸她的头,“周顾两家互为支撑,一方倒了,另一方便会孤立无援,墙倒众人推。裴昭云更是由顾家引荐入朝,顾将军对他有恩,他亦不会看着顾氏坐罪。”
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稳妥,纵然再是国事,可归根到底周顾两家是姻亲亲家。
殊不知还有一点,战兰泽没有说出口。
与其说周慕白不会不管顾霆尉,不如说他不会不管周璃。顾霆尉若有差池,只怕周璃会伤心欲绝。至于其中缘由……战兰泽想到了那个名为雪映的藏竹苑婢女。
起初,他也只将她当做是受周慕白诓骗,而传信出去的奸细。但后来细想,那女子至死都在维护周慕白,该是因为他当真对她极好,好到那女子错将一片痴心全部交与他。
可周慕白使美男计也就罢了,为何会许那女子妾室之位?他是怎么开口的,说会带她回北晋?这实在多此一举,更不像是周慕白那种人会说的话。
后来,总算回忆起一些端倪。那个雪映被抓后受刑,落泪时的模样和说话的声音,都像极了一个人——周璃。
战兰泽倒是没想到,周慕白这种自恃清高克制守礼之人,竟会对养在身边与亲妹妹无异的女子生出那种龌龊心思。周璃已嫁人生子,他居然要带个与她相似的女子回去当妾室。
呵,这种事,他断不会说出来污了周乔的耳朵。只是肃王殿下全然忘了,曾几何时,他也破罐子破摔地想与周乔有点血缘关系,好在她心里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但愿如此吧,只要大哥愿意相助,定然是做得到的。”周乔不知战兰泽此时所想,微微垂眸,“若非为我,顾霆尉和楚渊他们也不会陷入这种处境。”
闻言,战兰泽握住了她的手,“若不成,也尚有一条退路。若他们愿意,可携家眷终生在南楚居住。”
末了他想了想,还添了句:“横竖也不是外人。”
周乔听见这话望着他的那双美眸睁大,那惊讶的样子逗笑了战兰泽,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可放心了?”
“嗯!”
趁着今日不算炎热,两人出了元灵观,周乔被山上美景所吸引,便又逛了山林赏了景才回去。
马车到王府时,天色已黑。
战兰泽依旧对跪在王府外的一干大臣视若无睹,周乔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战兰泽,还是没有说话。
这些人,都是来求战兰泽登基为帝的。但是战兰泽不说周乔都知道,他对此很厌恶。
“将军,武英将军。”周乔跟在战兰泽身后,忽然听见有人低声唤她,她脚下一顿回过头去,正看见以国相为首的几位大臣,正满眼期冀地望着她。
周乔从不上朝,这几人她也只大概分得清谁是谁,但对于他们不唤王妃,而唤她武英将军,周乔有些诧异。
战兰泽已回了后宅,那几人见周乔朝这边走来,面上总算松快几分。眼下能劝得殿下的,恐也只有她了。
“将军,臣等在外等候多时,奈何殿下不给吾等劝谏的机会,实在是没了法子。还望将军能开口,相劝殿下。”说话的正是国相管耀。
“大人当知,他有他的主意和规矩,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强求他。”周乔看见他们面带疲态,顿了顿说:“诸位大人年纪也大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不要累坏了身子。”
说罢她便要转身回府。
此时陈国公开口:“敢问将军方才所言,是以什么身份?”
闻言,周乔脚步停下,转过身来:“大人此言何意?”
“若是老臣说的没错,将军方才所言其实是以王妃,以殿下之妻的身份说的,所以事事以殿下的感受为先。夫妻之间,这本合情合理。可臣等唤的求的,乃是武英将军,并非王妃。”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周乔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此时,国相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到周乔面前,“将军不妨看看。”
周乔接过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
“这位旧友与老臣在年少游历时相识,那时我不知他是北晋人,他亦不知我是南楚人。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便相隔数年之后知道了彼此的出身和官职,纯良心意也从未改变。此番老臣再与他联络,只要一句真话,这上面就是他的回复。”
周乔看罢信上所言,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第160章 尾声(正文完)
书斋内燃了两盏明灯。男人手中拿着一本古籍,却有些心不在焉。此时莫名的香味传了进来,他朝门口看去,只见门被轻轻推开,探进颗圆圆的脑袋。“战兰泽,你今日都没用晚膳,我给你端过来了。”男人起身走过去,从她手中接下那几样糕点。打眼一瞧,全是她自己爱吃的。看来送晚膳是假,想要彻夜劝谏又怕自己饿着才是真。战兰泽也不戳破,将东西放到窄榻的棋桌上,还去倒了两盏茶来,一盏先放到了她手边。周乔打量他的脸色,没瞧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于是试探道:“我问你件事情?”“嗯。”战兰泽坐到了她对面。周乔凑近,“你为什么不想当皇帝?按照舅舅的话说,那位置本来也是你的,若你不去北晋为质,必然是下一个楚帝。眼下你是最名正言顺的人,外面那些大臣跪了这么久,就是想劝你登基,你是知道的吧?”“嗯。”他又应了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虽知道,但于我而言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周乔有些不解。 “当皇帝并非是天下第一得意事,做帝王就不得不取舍,不得不权衡。一旦有了权衡,便会有轻重,有了轻重就必须有选择。选择得到一样,同时也会失去一样。而得到的东西或许并不是帝王真正想要的,但那失去的东西,却是永远都不能挽回。”他看着她,眸中真挚。一旦坐上那个位置,肩上就担着黎民百姓,诸多事都会变得身不由己。战兰泽不喜欢的,便是那些身不由己很可能会牵连到她,伤害到她。
书斋内燃了两盏明灯。
男人手中拿着一本古籍,却有些心不在焉。此时莫名的香味传了进来,他朝门口看去,只见门被轻轻推开,探进颗圆圆的脑袋。
“战兰泽,你今日都没用晚膳,我给你端过来了。”
男人起身走过去,从她手中接下那几样糕点。打眼一瞧,全是她自己爱吃的。看来送晚膳是假,想要彻夜劝谏又怕自己饿着才是真。
战兰泽也不戳破,将东西放到窄榻的棋桌上,还去倒了两盏茶来,一盏先放到了她手边。
周乔打量他的脸色,没瞧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于是试探道:“我问你件事情?”
“嗯。”战兰泽坐到了她对面。
周乔凑近,“你为什么不想当皇帝?按照舅舅的话说,那位置本来也是你的,若你不去北晋为质,必然是下一个楚帝。眼下你是最名正言顺的人,外面那些大臣跪了这么久,就是想劝你登基,你是知道的吧?”
“嗯。”他又应了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虽知道,但于我而言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周乔有些不解。
“当皇帝并非是天下第一得意事,做帝王就不得不取舍,不得不权衡。一旦有了权衡,便会有轻重,有了轻重就必须有选择。选择得到一样,同时也会失去一样。而得到的东西或许并不是帝王真正想要的,但那失去的东西,却是永远都不能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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