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枫抿了抿唇,又走了一步,手腕上的铃铛撞击出清脆的声响,唐映枫赶紧顿住脚步仓促地抬头看去,他仿佛才从巨大的悲伤中苏醒,香烛袅袅升起的青烟将那悲伤变得模糊,不知是不是错觉,唐映枫感觉他,极轻地笑了下。
唐映枫抿了抿唇:“七哥哥……”
赵云怜起身走来:“怎么在这儿?”
唐映枫指了指另一件庙堂:“随母亲过来祈福。”
两人沉默着在小道上走着,唐映枫紧张地抓着衣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一到赵云怜面前就紧张局促地不行。
明明天不怕地不怕,匪得像个猴子,一到七哥哥面前就话都不敢说了……
想到有什么可说的,唐映枫心里松了口气,抬眸笑道:“谢谢七哥哥帮我办的马场。”
赵云怜平视着前方,没有说话。
唐映枫哽了一下,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两人前些日子的亲近有些虚幻。好像不管哪一世,她都看不懂他。
唐映枫有些丧气地跟着赵云怜继续往前走,等走出了几步,高大的男人忽然顿住脚步,垂眸看着她,问出了疑惑很久的问题:“枫儿似乎很怕我?”
唐映枫漆黑的大眼珠子就懵懵地看着赵云怜。
怕吗?算是吧……可好像又不是怕吧……
见她眼珠子提溜圆,小脸也红红的,赵云怜紧绷的神情也不自觉松了些:“我本以为你不在怕我了,但今日一看,好像……”
唐映枫赶紧道:“我不怕!”
赵云怜皱了皱眉:“那为何每次见我,都跟见皇兄不同?”
唐映枫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她已经好久,没有时间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了。死后跟着他的那些年,她醒来最常作的事情,便是盯着他,希望他能看到自己。
赵云怜生了一双多情的眼,却总是神情冷淡,所以一旦笑起来,或者表情舒悦的时候,便让人如沐春风。
唐映枫只觉得心跳在胸腔里咚咚作响,几欲要挑出喉咙,她嘴巴微张,血气逐渐蔓延上白皙的小肉脸。
唐映枫眨了眨眼睛:“因为……我以为七哥哥讨厌我。”
赵云怜本来已经舒展的眉头因为唐映枫一席话又瞬间拧巴起来,他印象中自己第一次见唐映枫时,她便躲到了五哥后面。后面究竟是他先冷落,还是唐映枫先客气,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贵妃生日宴那晚,是这么多年里,唐映枫第一次主动找自己。只是来还个玉佩,他却像看着那玉佩痴了几天。……她只是朝自己走近了一步,那些压抑在深处、从不敢肖想的念头就一遍一遍地如咒语一般响起。
甚至昨天,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婚约能够取消。
母妃不知道为何他忽然要参与夺嫡,但他自己很清楚。
赵云怜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眸,缓缓道:“我从未讨厌过枫儿。”
哪怕知晓这个答案,亲口听他说的时候,唐映枫还是忍不住雀跃起来,笑着凑近了些:“当真?”
赵云怜垂眸看着她手腕上的手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正准备开口,院子那头便传来谢氏的声音。
“枫儿!”
唐映枫转过身看了眼谢氏,赶紧跟赵云怜道了别:“七哥哥,我先回府了。”
谢氏远远得跟七皇子互相行了礼节,等唐映枫过来,小声问道:“七皇子怎么在这儿?”
唐映枫皱起眉,七哥哥每年这个时间都会来,而且看起来另有隐情。
唐映枫小声问:“母亲,你可知道七哥哥生母的事情?”
谢氏脸色微变,想到什么,一下紧张起来:“别跟母亲说,你要那些暗卫就是去查这件事?!”
见母亲面色不佳,唐映枫赶紧解释道:“不是的母亲!绝对不是!”
谢氏观察这唐映枫的表情,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当真?”
唐映枫点点头:“当真。”
谢氏这才松了口气,她拍了拍唐映枫的手,拉着人缓缓往前走。
见母亲不愿多说,唐映枫也不敢再多问,打算等把这京城的虚虚实实打探得有个底,再来查看。
一回府,唐映枫便钻进了密室里。
暗卫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为了叫起来方便,又统一姓白。白一、白二、百三……
目前台鹿州那边的形势她并不清楚,州郡曹林飞是否已经被害……还有,这京城所有盯着她唐家的眼睛,她都要知道。
暗卫领命之后,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黑暗中。
*
丁千儿早早地等在柳府门口,一身干净利落的浅粉色骑装。又等了好些时候,见柳秋荷还不出来,丁千儿有些不耐烦地准备下车去叫人。
正说着,柳秋荷便花枝招展地跑了出来。
丁千儿拉着人上车:“今天不是去京郊骑马吗?”
柳秋荷脸红了几分,娇嗔地看了丁千儿几眼:“今儿个,何生公子要来。”
丁千儿无语地掰过柳秋荷的脸:“我知道他要来,但你不能太显着你对他那什么了呀,而且大家都穿的素净,你涂脂抹粉地反倒显得不自在。”
柳秋荷一听,觉得有道理,便任由丁千儿将她脸色多余的胭脂抹去。
车缓缓行驶到丞相府,丁千儿小声道:“薛明露能上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