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潼并非坚韧之人,当时只觉万念俱灰,不愿再存于这世上。”
“之后阿羯师弟便苦苦哀求,问我可有助你之法。我便说了招魂幡的掌故给他听。”
“招魂幡?”
“这招魂幡又叫引魂幡,乃是贫道的一个小法宝,是贫道偶得,可以引亡灵入阵中,若是有刚刚亡故的肉身,则可助那亡灵,附身于尸上。不过这功法,却是需要枉死的肉身才可。而且那亡魂,不能离体过百日。”
“所以阿羯细细了推算了,又安排了身后事,于七日后,在我护法之下,自断心脉舍了这肉身与符郎君。”
符潼小声自言道“阿羯本就是江左俊彦第一,前程远大,熟料却被我所累。。。。。。”
张推云笑道:“郎君是深思妙悟之人,不可被执念迷眼,辜负了阿羯师弟的一番苦心。”
符潼斟酌半晌,小声问道:“道首可知阿羯魂归何处?”
张推云答道:“此乃天机,天机不可泄露,日后符郎君自会得知。”
他有接着说道:“儒家信命,而我道家改命,我既然已经为你逆天改命,自不会放任不管,让你们没了前程。”
符潼知晓了缘由,心中如沸油泼洒,难以言喻的焦躁不安。只又陪着张推云勉强坐了一会,便告辞而去,
临行前,符潼在“天”“地”“水”三官帝君像前跪伏于地,默默祝祷,为亡友安魂。
“阿羯呀阿羯,若是你在天有灵,好教你得知,我定当弃情断爱,慧剑斩孽缘,一心北伐,匡复你的故国疆土,方不负你一片痴情,赐我再生之德。”
回想起洛阳城外驿亭外与谢玄把酒长谈,依依不舍,就好像发生在昨日。如今画还在,人已逝,更觉心中哀恸,感伤非常。
“阿羯呀阿羯,你若在天有灵,保佑我能为你查得真凶,一雪前恨。”言罢三拜,起身而去。
张推云殷勤送到观门外,看着符潼那不知是被秋风吹白,还是被真相击白的瓷白的脸,若有所思。
未几,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我们也走吧。”
话音未落,青云观门前已经没了他的影子,就好像这人,从未来过建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痕迹全无。
作话:
最近家里事多,存稿我又不太满意,改了又改,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第37章
高峻伴着符潼从青云观中出来后,就看自家郎主失魂落魄的缓步行于古道,秋风习习,拂面轻寒,却不如符潼脸上寒色更甚。高峻不同于高衡,跟随服侍符潼日浅,便不敢出言打扰,只一边察言观色,一边牵了马默默跟随主君的脚步。
符潼此时心中骇然和感伤交织,一时间想马上回去,把自己遭遇的奇事同谢道韫和盘托出,一时间又想去质问谢氏众人,阿羯到底有何过失,竟让他们能下如此毒手。
青云观中,张推云的话,已经含蓄的表达的非常清楚。自己本以为,暗害谢玄之人,是太原王氏或琅琊王氏,如今看来,谢氏有人和司马氏勾连在了一起。
符潼想起谢玄曾经信中和他提起过,谢氏因资历尚浅,至其父谢奕,其叔谢安,谢石,谢万这一代才崭露头角,在建康朝廷中博得一席之地。只是谢氏族人,并不如外界想见般和睦,谢玄姐弟之母,曾怀疑自己丈夫谢奕英年而早逝事出蹊跷,大闹灵堂,最后不知怎么,竟撞棺而忘,以致谢道韫谢玄姐弟幼失祜持,失了父母庇护。
后来谢道韫谢玄姐弟客居谢安府中,虽然谢安待姐弟二人视如己出,可堂兄弟之间偶有口角,谢玄便会遭众人嘲讽奚落,后来谢玄年纪渐长,文韬武略皆长于族中兄弟,剑术更是冠绝建康。手中之剑,传自谢奕,名为“道法”,打得这帮膏粱子弟再不敢在姐弟二人面前放肆。
到得谢道韫适婚之年,谢氏长辈做主,许配给了王凝之这个小人。当时符潼以为谢玄只是单纯同自己倾述,时人短寿,天不假年者众多,谢奕之死,也只是谢玄家自行揣测,并未多心。现在想来,谢玄与谢氏的关系,远不如自己以为的亲近。谢氏中,的确古怪事众多,日后更要小心谨慎,勤于防范。
本来符潼是打算这几日同谢安商议,向王氏提出和离事,自己日后回京口公干,谢道韫就还住在旧时院落既可。如今再看,自己倒不放心留下谢道韫独自待在建康。
而且,谢氏的长辈,未必就能同意自己所提的建议。但是自己是绝不能看着谢玄亲姐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一辈子郁郁寡欢,苦捱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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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王凝之每日都派随扈盯着谢府大门,这一日见谢玄只带了高峻出门,不多久,谢安,谢石也出门访友,那扈仆飞奔去向王凝之通风报信,王凝之闻听,马上修饰一新,耀武扬威的去往谢府。
到了谢府上,门下吏待要通报,却被王凝之兜头扇了一巴掌。
王凝之怒斥:“你这奴才,好没有眼力,我是谢氏佳婿,自来见我娘子,还用你这刁仆多言?”
言罢满脸得意之色,率众仆往谢道韫院中而去。
府中早有机灵的童仆往谢道韫处急急跑去禀告:“娘子,不好了,王凝之那恶客又来了。”
谢道韫听了,却是不慌不忙,只吩咐桃夭去煮了茶汤来,自己则在院中静立,等候王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