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潼看诸姓子弟俱已到齐,便开言道:“谢玄愿立誓于诸位相约一同匡济天下,是以今日在此,设试炼五关,与诸才俊互相印证。”
说罢,符潼稍稍抬手示意,侍立一旁的高衡便施礼之后,对台下诸人言道:“诸位郎君,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本次北府军试炼,正式开始!”
“此次试炼,共有五关:
战阵之中,箭弩为重,这第一关乃是箭术!
两军对阵,勇者为先,这第二关乃是兵器对战!
千里奔袭,斩敌寇于马下,这第三关乃是骑术
运筹帷幄才能决胜千里,这第四关乃是兵法韬略!”
四关能过三关者,可再思考是否愿意尝试这第五关,领教我家郎主手中名剑“道法”。
高衡说罢,轻施一礼,退回符潼身侧。
陈郡殷氏,是谢氏姻亲,殷氏这次来的乃是殷康之子殷仲文,是殷氏这一辈最杰出的年轻高手。
殷仲文自持自己是谢玄表亲,本就是为了一壮谢玄声势而来,不若其他人般拘束,发言问道:“不知这箭术的考核标准是?”
高衡在符潼身侧答道:“好叫殷郎君得知,百步穿杨即可。”
台下突有一道声音响起:“百步穿杨?这也太过强人所难,不说在座诸位郎君大多不能,便是谢将军。。。。。不知谢将军能否为我们一展长才。”
符潼笑道:“岂敢让诸君扫兴!谢玄自可抛砖引玉,阿衡,取弓来。”
符潼前世于弓弩一道便天赋异禀,众兄弟中为翘楚,九子连珠之技,曾震惊长安,多年来为人称道。
只见他吩咐从人移靶至一百五十步开外,,掂了掂手中硬弓,弯弓搭箭,九箭依次射中靶心,且每一箭都击碎前箭,一时间技惊四座,诸子皆不敢在符潼面前班门弄斧。
看一时无人敢上前,符潼命兵士再把箭靶移至八十步,然后对众人道:“九箭中其五,此关便可过。过关者请移步台西安坐。”
符潼言罢,台下便站起两人,正是殷仲文,殷仲堪这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堂兄弟。
殷仲文团团施礼道:“承让,我兄弟愿先来!”
一言毕,便去军士处选取趁手硬弓,行至步道线外,殷仲文自幼精于骑射,暗暗掂量后,自是自信能轻易过关,果然九箭全中。殷仲堪六艺皆精,八十步外自然也能轻松过关,九中其八。
兄弟二人面露得色,再施礼于众人后,施施然于台西落座。
众人看殷氏兄弟能珠玉在前,便也纷纷不甘人后,世家子弟大都六艺娴熟,过半数人轻松过关,未能过关者,难免怏怏,高衡好言安抚,也礼送出营。
到最后,东侧座位仅剩一席,是个眉目疏朗,有清雅之气褚衫少年,那少年不急不忙的起身对符潼施礼道:“弟于骑射一道不甚精通,请问阿兄营中可有草人,弟愿在阿兄与诸仁兄面前,略施小技,献丑,献丑。”
这是王凝之亲弟,王羲之第七子,王献之。
王献之从孩童时起变痴迷于书法,爱护双手更甚于生命。自然不敢去苦练射艺,导致双手受伤。
符潼爱王献之洒脱赤诚,欣然命军士去取草人来,笑问至于何处。
王献之答曰:“可百步之外。”
说罢站至线外,到草人被至于百步远后,王献之再向符潼颔首示意,于袖内取一精致荷包,荷包内倒出一把金丸。
王献之凝神突气,一把金丸撒出,纷纷击中百步外草人百会、神庭、人迎、膻中、鸠尾、巨阙、气海、关元、中极等人身要穴,神乎其技,比之刚才符潼九子连珠不逞多让,令人瞠目。
符潼看王献之竟然如此本事,自然也为之欣欣,笑道:“子敬不光书法可入一品,这手金丸之技,亦可入上品,果然是琅琊王氏佳儿。这第一关射艺,当以子敬为冠。”
王献之得如此赞誉,却不见丝毫喜悦,只凑近符潼身前,再深施一礼,略有些撒娇地说道:“官奴还以为阿兄会因为我二兄之事,不肯理我,凭白担心了一个早上。”
“君子当不迁怒不贰过,我当然不会因为王凝之的事,迁怒子敬。子敬若入北府军,当为吾之臂助。”二人相视一笑,俱都颇有心有灵犀之感。王献之自去台西落座。
这边厢王献之与符潼相交莫逆,那边厢王凝之却还在暗恨谢氏诸人。
王凝之跪在王羲之身侧,假意泣然告罪道:“都是孩儿不孝,迎娶那悍妇入门,让父亲受此大辱,请父亲万万莫因为孩儿之事而忧心惊恼气坏了身子,否则孩儿百死莫赎。”
王羲之看王凝之到现在,依然敢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直气的冷笑一声问道:“百死莫赎?蠢才,你做的事情当老夫不知道么?你就是万死,也难赎今日之过。”
“明日你自去谢府,在谢安叔侄面前负荆请罪,再去道韫跟前做小伏低,求得谢氏谅解,请回道韫,否则,你也不用回来了。”
王凝之听王羲之这样说,竟急了,腾地从地上站起,:“父亲,父亲让孩儿如此忍辱,置我琅琊王氏满门荣耀于何地?置孩儿于何地,”
“置你于何地?你到如今还以为这仅仅是你和谢玄的个人恩怨么?孽障,你因一己之私,竟敢视王谢数代情谊于不顾,把两个家族牵扯进来?!给我滚出去,别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