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态度还算好,姚信也收了些怒气,回头看向隽依。隽依得沐桦祁示意,将车帘又撩开了些,让对方小厮可以看到她,“我家小姐并未受伤,道歉就不必了。只是大凌的街市不同于东楚的旷野,还请将车驶得慢些,莫要伤了过往行人。”
“多谢姑娘提醒。”
“不必客气。此处只有一条道,这般堵着谁也过不去。我家小姐说了,既是东楚而来的贵客,我们便后退一步,你们先行。”
那人犹豫片刻,回头看一眼自家马车,似是得了某种示意,才拱手道:“如此就多谢了。”
姚信依言将马车后退的同时,沐桦祁手指挑开车窗的缝隙恰看到对方被风吹起的车帘里那人的脸,不由心道一声,原来是他。
这不就是那日她在华梭楼教训公孙青时,与那位称作“齐兄”的站在一处的人么?只是当日的他并未做这身打扮,脸上也做过修饰,却不是易容,不然她也不会一眼就认出他来。想来那日那位称作“齐兄”的,许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南宫寒,南宫世家现任家主,还真的是他!
刻意伪装过后到她的华梭楼,又有何目的?她可不认为这是南宫寒无聊了故意打扮成那副模样到华梭楼玩的。
南宫世家是东楚经商世家,在东楚都城建有一处大楼,专程拍卖各种奇珍异宝,也就是拍卖场。说起来,她和南宫家并无生意往来,这么多年南宫寒其人,她也只是听说过,至于为何一眼便识出他的身份,还要感谢轩沪逸。
早年轩沪逸曾为寻找解她噬心蛊的方法而周游各国,与这开了个拍卖场的南宫寒自也打过几回交道。依着轩沪逸的描述,南宫寒有一个标志性的习惯,就是他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手中总把玩着一支白玉笛。细细想来,那日在华梭楼,他手里好似也拿着一支玉笛,只是相貌上做了伪装。那日她心思也没在他身上,才未曾发觉。
这人伪装也这么随便,可见他也并不担心会被人识出来。
要说这南宫寒的长相,自然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姿态,只是沐桦祁近来看过太多美男子,审美有些疲劳,才没觉着什么。
记得轩沪逸提起南宫寒时,每每总是好一番数落,很是有几分瞧不上的样子。然如今瞧着他马车驶去的方向,分明是轩沪侯府无疑。在侯府刚洗脱通敌叛国这个罪名的节骨眼上,南宫寒还这么张扬的到人家里去,难道真与轩沪逸有什么私怨,特地寻此机会报复不成?
不过这些尚且可暂放一边,若是真在华梭楼那日南宫寒便已到凌城,那他隐藏踪迹的这几个月里,又都做了些什么?
彼时南宫世家马车里,南宫寒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笛,问马车另一边坐着的人,“你可知适才那马车中坐的是哪家小姐?那般力道相撞下竟也能毫发无损。”
那人抬起头,却是沐桦祁当日看到的那位“齐兄”。此人全名齐佑,在公是南宫寒的得力助手,在私是南宫寒的好友。
齐佑合上手中正翻阅着的账本,“看样子,应是沐桦家那位近日名声大响的第二女。”
“哦?这倒有意思了,之前听闻这大凌左相的庶出第二女在城门口使得一身漂亮的轻功,还道是传言,如今瞧着,倒也有几分可信。”
“能得大凌修王看上,大凌轩沪小侯爷及各位王爷另眼相看的人,又岂会简单?”齐佑将账本放下,端起旁边的茶盏边喝边与他闲聊起来。“不过,如今这般情形,咱们就这么出现在凌城,合适吗?”
南宫寒单手掂了掂白玉笛,道:“怕什么?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做咱们的,谁能将咱们如何?那轩沪逸,从前总有事没事跑到本家主的拍卖场大闹一回,听说这次险险捡回一条命,这种笑话,本家主不亲自去看一回怎么成?”
齐佑一阵无言,不过被轩沪逸骗过几株珍惜药材,这么小气又记仇的人,谁会相信是现任南宫世家的家主?“不过,这沐桦家二小姐,倒是个大度的,若是寻常世家小姐尤其是还得修王青眼的,这么一撞哪会这般轻易完事?这二小姐却还主动让道,这般行事着实有些让人看不透。”
南宫寒眉头一挑,眼神中多了几分洞悉的锐利,“你以为,她未猜到咱们的身份么?”这个沐桦祁,当真不愧能得这么多人另眼相待。
沐桦祁并不知晓,她看向南宫寒后放下车帘的那瞬间,南宫寒也抬眸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