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婧英也不客气,端着茶喝了一口,抓起一把瓜子就磕,专挑大粒的磕,哪粒声音大磕哪粒。
徐婉瑜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都红了。
等何婧英磕了小半盘瓜子后,范贵妃终于懒洋洋地回来了。范贵妃见徐婉瑜跪在地上,故作惊讶地说道:“啊哟,徐良娣,你怎么还跪在这里?快起来快起来。”
绿萼赶紧将徐婉瑜扶起,一肚子的气,只能极力忍着。
范贵妃笑意盈盈地看着徐婉瑜:“我那女儿不懂事,素来就是这么没规没矩的。徐良娣不会怪罪本宫吧?”
徐婉瑜赶紧摇了摇头,楚楚可怜地说道:“贵妃娘娘折煞妾身了,妾身今日能来昭阳殿给贵妃娘娘请安,是妾身的福分。”
范贵妃满意地点点头:“你该算是个懂事的。你怀有身孕,也不用在这陪我了,就先回去吧。有王妃在这里陪我叙叙话就好。”
跪完了就毫不客气的让她走,范贵妃真是半点没有掩饰。徐婉瑜五指在袖中收拢,但面上却还是低眉顺目的模样:“是,妾身告退了。”
徐婉瑜一走,萧芙林就从殿后跳了出来,往何婧英肩上一拍:“怎么样,这主意还是我出的,你怎么谢我?”
何婧英好笑道:“我何家人才样貌一等一的男子都给了你当夫君了,你还要我怎么谢你?”
萧芙林脸色一红,啐道:“白眼狼。”
这昭阳殿里没了外人,范贵妃坐姿也随意起来,斜斜地倚在榻上,说道:“你说吧,这徐良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
何婧英眉头抽了抽:“什么怎么来的?”
范贵妃白了何婧英一眼:“法身分明不喜欢这个小妾的,当年要不是徐孝嗣求着皇上,她还能入得了南郡王府?”
何婧英与萧昭业的婚事原本是范贵妃撮合的。见两人情投意合,范贵妃开心得不得了,谁知临门一脚,非要杀出个徐婉瑜来。她是早就看徐婉瑜不顺眼了。
萧芙林道:“还能怎么样?狐媚子呗,不过我大侄子也不是好女色的人,怎么就被她撩去了?”
何婧英尴尬地笑笑,这背后才不是那么简单呢。
范贵妃见何婧英的表情,恍然大悟道:“莫不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下药了?”
何婧英尴尬地说道:“算是吧,一点点。”
萧芙林惊道:“真给我大侄子下药了?我大侄子怎么没捅她两刀?”
范贵妃冷哼一声道:“要我说你就是太善良。这冷宫里还关着几个不知好歹给皇上下药的呢。不然我把她关冷宫里,给你出出气?让她也长长记性。”
何婧英道:“我说贵妃娘娘,这宫里的冷宫还关不了王府的妾吧?”
范贵妃:“哦,那我们想想别的……”
另一边,萧练去了大理寺上任。
大理寺有大理寺卿一人,少卿二人,寺正二人,寺丞六人,主簿二人,狱丞二人,狱史六人,司直六人,评事八人,录事二人,问事百人。
如此百多个人乌泱泱地站在萧练面前,一水的黑衣黑靴黑帽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肃穆表情,让萧练觉得这些人都是来参加自己葬礼的。
一个大胡子从队伍中站出说道:“大人,有何吩咐,请随时差遣下官。”
萧练问道:“你是……”
大胡子:“哦,属下是大理寺少卿,孟菲菲。”
“噗!”萧练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位大哥长得身高八尺,力能扛鼎,居然叫这名字?
大胡子对此也是习以为常了,用袖子将脸上的水擦了擦,憨厚地说道:“我爹娘不识字,不知道从哪捡来这两个字,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大人叫属下大孟就好,他们都这么叫。”
萧练咳嗽一声,正了正色:“大理寺少卿不是应该有两位吗?怎么就你一人?”
大孟道:“那个,另一位和范大人一同荣休了。现下少卿一职,就我一人。”
之前的大理寺卿,功德圆满修到了退休年龄,回乡养老去了。另一位大理寺少卿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能荣休,听说新任大理寺卿是南郡王,赶紧就卷了铺盖与前任大理寺卿一同走了。他可不想都要退休了,还被一个年轻又难伺候的王爷给整得晚节不保。
萧练心中了然,点点头说道:“那你们现在正在办什么案子?”
大孟忽然面露难色:“这个,也不算太多……”
大孟口中的不算太多,就是一摞齐人高的卷宗。萧练看得嘴角都抽搐了:“怎么有那么多?”
大孟尴尬地说道:“各地随时都有案子送上来,实在来不及办。”
是来不及办,还是不愿办?大理寺主掌“审谳平反刑狱之政令”,要做到推情定法,刑必当罪,使狱以无冤。这是典型的口号喊得响亮,行动绝不敞亮的情况。虽然齐武帝登基后,削弱了地方军阀的势力。但其力量仍然不可小觑。一个地方,究竟是法为大,还是士族为大,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这些送上大理寺的案子,都是地方刑部审过一遍的,中间的猫腻牵扯了各方利益,谁想去碰?
萧练揉了揉眉心,心道:“公务员不好当啊,今天要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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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出使雍州
就在萧练勤勤恳恳加班时,一则卷宗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一则卷宗是由襄阳长史刘兴祖呈到大理寺的。
案犯魏雷生是雍州襄阳郡吏部一名普通官吏,因与人在酒馆中发生口角,他动手杀了那人,之后就被捕入狱。一个月后,魏雷生打伤十名狱卒,越狱而出。雍州捕快再次围捕他时,他用诸葛弩射杀了其中一名捕快,但还是被擒。
原本案情清晰明了,但坏就坏在他第二次被捕后。看见他在酒馆中动手杀人的人证翻了供,他射杀那名捕快用的诸葛弩竟然也找不到了,甚至更诡异的是,当时射杀了捕快的弩箭也不翼而飞。魏雷生也从认罪变成了喊冤,说第一次认罪是屈打成招。
原本这就是一桩稍微复杂了一点的杀人案而已。但值得玩味的地方是这则卷宗送到了大理寺。
萧练道:“证人当庭翻供,证物不翼而飞,都可以说是背后有人助他逃脱罪责。以此案的状况,若是判了无罪,那么这一则卷宗是到不了大理寺的。问题就在于此案没有判,但是卷宗却到大理寺了。”
何婧英若有所思道:“你是说,是有人不希望这个魏雷生逃脱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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