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蘅玉跟在季恒身后,看着季恒就要转身,她也亦步亦趋就要离开。
然而一道女声传来:“等等,那女子,将你手上的包裹留下。”
赵蘅玉脚步一顿。
季恒拧眉思考片刻,不愿意在时候生事,但这身换下的衣裳……
季恒握着腰间的刀,正要转身说什么,却见江面映着灯火,如银汉一般连成了一大片。
季恒沉声道:“来了。”
赵蘅玉循着季恒的目光望过去,面色发白。
身后那群人渐渐围了过来,方才说话的女人脸上挂着冷笑:“不乖乖交出来的话……”
季恒握住赵蘅玉的手:“扔给他们,我们走!”
赵珣伸手往身旁一搂,手臂上却搂到的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睁不开眼,眉头却深深皱起。
他握紧了手指,猛地从昏黑的睡梦中挣脱起来,他屈膝坐在床榻上,按了按太阳穴,他哑声道:“蘅蘅,那安神汤果真不能多喝。”
天还没亮,他不知为何从中途醒了过来。
他没有听到赵蘅玉的应答,他用手在边上摸索了一下,床铺上并没有人。
赵珣猛然睁开眼,他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显露,他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般,温声唤道:“蘅蘅?”
赵珣动作迟缓穿上鞋袜,他扬声对外唤道:“蘅蘅,外面风大,不要站太久。”
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外走,他的手握住门框,手背用力到起了青筋。
他迟缓片刻,终于推开了门。
一阵江风迎面扑来,赵珣眼睛被吹得生疼,他却没有闭眼。
前面依旧没有赵蘅玉的踪迹。
赵珣心想自己定然是太过疑神疑鬼,不知为何,从黄河之行伊始,他就时常有些不太妙的预感。
赵珣稳着脾气,高声唤道:“李德海。”
李德海不到片刻就出现在他跟前:“陛下有何吩咐?”
赵珣见李德海神色如常,稍微放下了心,他问道:“皇后在何处?”
李德海一怔,半晌没有言语,他面露惊惶,声音发颤道:“娘娘不是在陛下屋中么?”
赵珣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怖,他死死盯着李德海,声音有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去找。”
李德海慌忙退下。
官船上霎时间火光一片,紧张蔓延到每个人的身上和心里。
全船清点完毕,李德海听到结果时候嘴唇都发白,他战战兢兢,硬着头皮来到了赵珣跟前。
赵珣望着茫茫江面,面色森白,恍若十殿阎罗,待听到李德海说整只船上都没有赵蘅玉踪迹的时候,他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哽塞的笑来。
李德海跪了下来,船上所有人噤若寒蝉,也依照样子跪了下来。
赵珣垂袖而立,江上寒风将他的广袖吹得猎猎作响,他身穿黑色大氅,僵硬站着,仿若一段干枯焦黑的老树。
他冷冷一笑:“好,好得很。”
赵珣终于确认,赵蘅玉再一次逃跑了。
再一次,背叛了他。
他广有四海,天下都是囊中之物,更何况一个赵蘅玉。
他相信他会找到她,那时候,他不会再宽容,他会以金玉为笼,将她私藏起来。
他会除去她的身份,姓名和一切外物。
只要她在意的东西都不在了,她就能安安心心待在他的身边,白头偕老。
这如何不算幸福美满?
赵珣迟缓地将手指一根根地收紧,攥成拳,用力到指骨发白,手腕颤抖。
他声音平静:“找。”
李德海没有听清,赵珣刻意表现平静,但声音却气若游丝到几近无声。
李德海踌躇片刻,他问道:“陛下?”
“找!”赵珣猛然暴怒。
时间一点一滴地淌过去,赵珣依旧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他心焦到几欲抓狂,这时候,守卫来报,有渔民看见过一艘渔船靠近过官船。
顺着渔民所指方向,赵珣一直寻到了岸边,却见一只小船被废弃,一直飘到了岸边。
赵珣衣裳被河水浸湿,冰冷地沾在他的身上,他蓦地感到一股冷意,从肌肤透入骨中。
线索找到了这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