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瑁高兴之余说道:“过几日,我要去护国寺办一件差事,斐公子也去,三妹妹要去么?”
赵蘅玉听到斐文若的名字,只感到身上的粘腻之感愈发难以忍受,她顿了片刻开口:“斐公子去吗?那我也去。”
赵瑁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他今日来长春宫似乎是为了专程给赵蘅玉道谢,并用带她去护国寺见斐文若这一件事做回报。
他怎会想到,赵蘅玉因此心中又添上了一分愁闷。
春日正好,赵蘅玉来到了护国寺。
此行虽然是赵瑁安排的,却并不见他踪迹,赵蘅玉才走进山寺,就看见斐苑娘迎了过来。
赵蘅玉笑道:“苑娘,你怎么过来了?”
斐苑娘亲亲热热地挽住赵蘅玉的手臂,说道:“我随哥哥一同来到,哥哥怕公主一人在护国寺带着发闷。”
赵蘅玉心中更疚歉,她问道:“你哥哥近来可好?”
斐苑娘说:“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只是最近跟着二皇子殿下忙得很,瞧,他来了。”
赵蘅玉抬眼望去,斐文若穿了一身青衣,果真站在树荫下。
斐苑娘笑着推了赵蘅玉一下,赵蘅玉思忖片刻,往斐文若那边走去。
斐文若望着她:“我很好。”
想必他是听到了方才赵蘅玉和斐苑娘的闲话。
赵蘅玉后头望了一眼斐苑娘,见她正偷偷往这边看,赵蘅玉转过身来,对斐文若说道:“斐公子,我们去那边走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斐文若看清楚赵蘅玉眼中的惶惶和她肃然的面色,他也正色道:“好。”
赵蘅玉带着斐文若走远了一些,她确认斐苑娘不会听见,这里也没有旁人,她沉吟片刻,终于说道:“斐公子,我或许不是你的良人。”
斐文若一怔,他问道:“公主……不愿意我做你的丈夫?”
赵蘅玉痛苦地摇摇头:“不,只是我、只是我已经……”
斐文若伸手,想要拍拍赵蘅玉的背,却又放下,他道:“莫非是因我守孝三年,耽误了公主?”
赵蘅玉急切说道:“不是你,是我……”
斐文若望着她。
赵蘅玉心乱如麻,说道:“是我……”
她张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阵微风吹过,许是迷了赵蘅玉的眼睛,她捏着衣裙,迎着斐文若的目光,无地自容,飞快转身跑远了。
斐苑娘吃惊地望着赵蘅玉双眼微红地走了回来,她问道:“是哥哥欺负了你?”
赵蘅玉这才发觉自己的狼狈,她慌忙从袖中抽出绣帕,胡乱擦了擦眼角,她摇头:“不,没有。”
在斐苑娘再度开口之际,她牵住斐苑娘的手往前走:“快进去吧,山风吹得人浑身发冷。”
斐苑娘不知道赵蘅玉和斐文若之间发生了什么,在赵蘅玉这里她问不到究竟,她转身去问斐文若,斐文若也不清不楚。
斐苑娘心中忧愁,辗转反思一夜,第二天见到赵蘅玉和斐文若,两人都神色如常,看不出究竟。
斐苑娘想,大约是和好了吧,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今日天气晴好,斐苑娘邀赵蘅玉去后山佛洞观佛。
护国寺后山山路崎岖,有佛洞七处,有两处佛洞因年久失修加上山路阻塞,鲜有人知。
然而今日,赵蘅玉和斐苑娘误打误撞地,竟然走到了这里,她们诧异地发现有人在这里结了草庐。
虽说是草庐,其实并不寒酸,依稀可见草庐里罗帷轻晃,竹蔑熏笼吐出香暖的烟,铜镜明晃晃,妆台上有女子的胭脂水粉。
赵蘅玉和斐苑娘对视一眼,疑心是撞破了谁的金屋藏娇之地,两人双双转身。
然而有人叫住了她们:“站住。”
赵蘅玉心中一慌,拉住斐苑娘的手就要跑,斐苑娘却没有动,赵蘅玉听见她惊异道:“李公公?”
赵蘅玉转身,看见了李德海。
形势一变,现在转身想跑的人变成了李德海。
斐苑娘怔愣地问道:“是六殿下藏了人在这里?”
李德海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究竟。
赵蘅玉和斐苑娘下了山,一路上斐苑娘有些郁郁寡欢。
斐苑娘喟叹着说道:“六殿下当真是风流成性。”
赵蘅玉渐渐地发现,斐苑娘似乎对赵珣有着一点朦胧憧憬,她知晓赵珣绝非良人,她不愿这兄妹二人都折在他们姐弟手中,于是说道:“六弟重欲,每夜必幸女子,身边莺莺燕燕数不胜数,若不是皇子的身份和一副好皮囊,没有高门大族会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斐苑娘有些吃惊,她艰难辩驳:“也许那些莺莺燕燕并不作数,若六殿下娶妻后,会收敛一些。”
赵蘅玉看着斐苑娘,暗暗叹口气,说道:“就算那些妓子不作数,可他专门在护国寺藏起这样一个女子,这女子应当在他心中极重,日后他的妻子,怕是要为难了。”
斐苑娘心中沮丧,几乎难以自抑。
赵蘅玉将帕子递给斐苑娘,正要说点什么,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过来。
“阿姐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