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珣最后冷冷地看了赵蘅玉和斐文若一眼,他甩袖而走。
赵蘅玉看着赵珣远去的背影,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脚步踉跄地给斐文若行礼道谢,斐文若伸手虚虚扶起她。
赵蘅玉望着斐文若,心中涌起感激和愧疚之情,她本不想拖累斐文若,不想将斐文若拉入她和赵珣的纠葛之中,没想到却依旧将他牵扯了进来。
她拧着袖子,怔怔看着斐文若:“斐公子,于我而言,我要谢你,但是于你而言,你不该过来。”
斐文若说道:“公主不必担忧,在太子眼中,我本就是逆党,已经没有前途可言,将公主救出延福殿,算是我能做的一点小事。”
赵蘅玉咬了咬唇,愁眉不展地望着他:“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他不会允许我真真正正做你的妻子的,我不能耽搁你。”
斐文若的眉眼间染上阴翳,他看起来有些不像平日那般温润如玉了,他说道:“公主可以将过去都抛下么?”
赵蘅玉惊疑不定地望着斐文若。
斐文若低头一笑:“我是说,宫变发生的一切,公主似乎消瘦了许多。”
赵蘅玉心神不定,只好说:“好。”
赵蘅玉和斐文若走下城楼,她疑惑斐文若的圣旨是从何而来,她问起,斐文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她说了个清楚。
斐文若说道:“宫变前一日,圣上召见我,在乾清宫,圣上赐下圣旨,让我迎娶公主,圣上说,这圣旨交于我,由我决定,要不要用。圣上告诉我,就算是公主嫁了人,若公主不幸福,我也可以十日之内就将公主娶过来。
今日我猜到是公主代替四公主要去高丽和亲,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所幸赶上了,没让公主沦落高丽。”
赵蘅玉不由得想起了宫变前日,那日她前往乾清宫,求父皇废止和斐文若的婚约。
皇帝同样赐予她一道由她决定是否公布的圣旨。
赵蘅玉思忖许久,渐渐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斐文若是皇帝自小看着长大的,他是翩翩君子,皇帝信得过他能待赵蘅玉好。
皇帝大约以为赵蘅玉被其他男子所蛊惑,所以不管不顾地要废除和斐文若的婚约。
皇帝怕赵蘅玉若嫁了旁人过得不好,因此赐给斐文若圣旨,让他能够适时出手,救下她。
赵蘅玉眼睛酸涩:“父皇……”
斐文若伸手,拍了拍赵蘅玉的背:“公主不要伤心,圣上若是知道我们成亲,一定会很高兴。”
赵蘅玉忍住了泪,点了点头。
赵蘅玉回到了延福殿,高丽人、宁平城还有深夜的出逃就像是一场梦,消弭无踪。
宫中无人知晓这件事。
宫里宫外只晓得高丽人私藏了逆党,太子大发雷霆,追去了宁平城,一怒之下带回了和亲公主。
此外,高丽人走后,宫里迎来了两桩喜事。
一件是徽宁公主的婚事。
另一件是太子的婚事。
夜已经深了,南庑房点了一盏宫灯,赵珣在桌案后看折子。
李德海悄悄走进来,躬身道:“殿下,礼部拟定了太子妃、太子嫔、才人、淑女、选侍,请殿下过目。”
赵珣头也没抬:“太子妃降为太子嫔,其余随意。”
李德海牙疼似地嘶了一口,问道:“殿下的意思,降陈郡主太子妃之位为太子嫔,那太子妃之位……”
赵珣放下折子:“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李德海心里一紧,他试探着说道:“奴婢清楚了,陈郡主为太子嫔、张家小姐、李家小姐依次降位,空出太子妃之位。”
赵珣颔首,重新拾起折子,似乎不再打算搭理李德海。
李德海见状,躬着身退了出去。
各方对赵珣的婚事都有所反应。
太后和皇后这边,虽然不满意赵珣将陈敏敏弄做了太子嫔而不是太子妃,不过太子妃之位空悬,算是可以接受。
旧太子党知道后,大松一口气,新太子总算是接纳了先太子旧部,他们也不必担忧日后新太子对他们清算。
赵珣这婚事办得匆匆忙忙,他要一切从简,在十日内准备妥当,他要在十日之后,纳太子嫔及其他姬妾。
而十日之后,恰巧是赵蘅玉入斐府的日子。
宫里人忙里偷闲、苦中作乐,见了面都要说吉祥话:“是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呐!”
赵蘅玉安静待在延福殿待嫁,她的婚事要在十日之内准备妥当,实在仓促,可事已至此,她也顾不得别的什么了,她只日日烧香祈祷能够顺利嫁入永安侯府。
这十日,赵珣一次也没有踏足延福殿,赵蘅玉算是松了口气,她想,大约赵珣也对他们的纠缠厌烦了吧。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人各自娶妻嫁人,这才算是重归正轨。
这一日黄昏,赵蘅玉又穿上了婚服,她蒙上盖头,扶着燕支的手走出了延福殿。
婚车滚滚,她坐在车里经过乾清门前,竟是与赵珣擦肩而过。
风吹过车帷,她看见了赵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