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不再需要东躲西藏,仿佛身处黢黑的山洞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这些日子里,王家人对赵蘅玉客气了许多,话里话外依旧在询问她的身世,赵蘅玉一问摇头三不知,王家人无可奈何。
王大伯母和大嫂送来了上好的干鹿肉,赵蘅玉没有推辞掉,只好收下了。
王则没心没肺,当天就要烤了鹿肉喝酒,赵蘅玉拦住了他,她说道:“你还不明白你伯母和大嫂,这些时候她们是讨好我们,日子一长,叶九夫人不来,她们又要原形毕露了。”
王则愣愣:“不会吧。”
赵蘅玉没有猜错,几日过后,她们就寻着一起做饭的借口,将那块干鹿肉要了回去。
王大伯母和大嫂渐渐忘了那夜她两人吓得半死的窘态,在桑子村,她们逢人就说,她们是见过御前伺候的李公公的。
那夜李德海之行,算得上是秘密,村里人无从得知,因此,村里人只当王大伯母说谎吹牛,有人笑道:“既然见了李公公,王嫂子什么时候去见圣上?”
王大伯母涨红了脸,依旧嘴硬道:“总、总有机会的。”
结果没过多久,传来消息,天子围猎,就在桑子村附近。
王大伯母和大嫂激动万分,她们每日眼巴巴地等着,可等了好久,却是等到宫里侍卫将那围猎之地围得严严实实,方圆十里都不许人轻易接近。
近些时日,桑子村尤为热闹起来,每日傍晚,村子口总是围着许多人,议论起天家围猎的事来。
赵蘅玉刚从村东头买了鸡蛋要回去,经过村口这群人,他们还在议论纷纷,甚至有说书人也在村口摆了摊子,说得唾沫横飞。
“话说天子重伤倒在了山脚下……”
说书人及时找补了一下:“是汉家天子、我说的是汉家天子……”
村民嚷嚷起来。
“然后呢?”
“天子怎么会重伤?刺客是谁?”
说书人重重敲了惊堂木:“咳咳,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赵蘅玉蹙着眉快步走过人群,说书先生的话她听了半截,方才她真的以为是赵珣重伤,心陡然间重重坠了一下。
而后她才看清楚,那是说书先生在说书。
赵蘅玉提着篮子,心绪杂乱回到了家中。
她放下篮子,抱起了季獬儿。
她望着季獬儿白白胖胖的样子,心中想着,她不过是因为季獬儿,才对赵珣多了一点在意。
赵蘅玉逗弄了一番季獬儿,心中的浮愁渐渐消散干净了。
这日,赵蘅玉又外出去买鸡蛋,村东头的婶子家却说自家的鸡蛋一大早被人全部收走了,婶子给赵蘅玉指了路,让她去别村的一家去买。
赵蘅玉也认识那家人,她没多想什么,径直去了旁边的村子。
买完了鸡蛋,走过山间一条小路,赵蘅玉忽然听见了细微的呻.吟声。
赵蘅玉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走了几步后,才发觉的确是有人在这里。
赵蘅玉小心翼翼接近声音传来的地方,拨开草丛,她大惊失色,差点拿不稳装满鸡蛋的篮子。
草丛之间,竟然是赵珣满脸是血地仰躺在地。
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他额头上被磕破了血。
赵蘅玉半蹲下,去试他的鼻息,试出他还活着,一颗心慢慢放回了肚子里。
赵蘅玉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看着赵珣。
若是和赵珣再度有了牵扯,这孽缘将会没个了结。
这里离围猎之处不远,虽然不知赵珣为何会受伤躺在这里,但赵珣如此身份,根本用不着她来救。
赵蘅玉心中打定了主意,她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
夕阳下,赵珣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晦涩寂寥。
赵蘅玉打定了主意不去管赵珣,可是走远之后,她脚步沉重,渐渐有些犹豫,她依旧没有回头,却也没有回桑子村。
她走了好远的路,终于走到围猎的地方,侍卫见了她来,要驱赶她,赵蘅玉说道:“官爷,我在村子里看到一个重伤的人,应当是你们的人,官爷随我去看看。”
赵蘅玉带着侍卫往山间小路走,她远远指了地方,没有上前,她转身,正预备悄然离去之际,侍卫却望向了赵蘅玉:“这里没有人。”
赵蘅玉一怔:“什么?”
她快步走过去,果然什么都没有。
“小娘子,你莫不是看错了吧?”侍卫问道。
赵蘅玉咬了咬唇,她低头看着草丛:“或许真是我弄错了,劳烦各位官爷。”
赵蘅玉送走了侍卫,回到了桑子村。
走进后屋,她看见王则在进进出出忙来忙去,王则手上拿着铜盆,臂上搭一块带着血迹的帕子,赵蘅玉慌忙上前:“王郎,你受伤了?”
王则摇头道:“没,不是我。”
他对赵蘅玉说道:“娘子,今日我在山里,见到了一个重伤的人,于是将他带回了家。”
赵蘅玉闻言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