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蘅玉对燕支说道:“以后六殿下的信不要收下, 我们长春宫和他们坤宁宫如今算是势同水火, 牵牵扯扯的, 反倒惹了嫌隙。”
燕支点点头,而后担忧问道:“公主是说,秦贵妃和二皇子那边觉得我们和六殿下过从甚密?”
赵蘅玉点头。
燕支暗暗叹一口气,她们公主的处境实在艰难。
这边赵珣的事暂且放下,那边斐苑娘不知所为何事,托了人往宫里递了好几封信,言辞一封比一封急迫。
最后一封她才微微透出了意思,她问赵蘅玉,汤泉镇上的那一夜,她究竟在不在屋内。
“家兄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臣女心忧,今冒昧至书。
盼即赐复。”
赵蘅玉读罢,差点失手跌落了茶盏。
燕支也慌了神:“莫不是斐姑娘知道了什么?”
赵蘅玉思来想去,勉强镇定道:“备马车,我要去斐府一趟。”
马车驶过东直门北街,忽然停了下来,赵蘅玉依稀听见一声闷哼,花钿问道:“怎么停了下来?”
她话音未落,就有人猫着腰钻了进来。
赵珣淡淡一扫花钿和燕支两人,她们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赵珣道:“出去。”
燕支和花钿忍住胆怯没有动。
赵蘅玉看赵珣面色不虞,担心他迁怒了燕支和花钿,只得吩咐了:“出去吧,我没事的。”
燕支拧紧了帕子,花钿愤愤锤了一下腿,还是无奈地出了马车。
赵蘅玉努力忽视赵珣看向她不悦的目光,她撇开脸,眼睛直直地看着车帷:“你怎么来了?”
赵珣哼了一声,歪着身子坐了下来,赵蘅玉浑身一激灵,悄悄往边上让了一让,她的动作,赵珣尽收眼底。
马车忽然动了起来,车厢之外,燕支和花钿拉长了声音喊:“公主——”
赵蘅玉霎时间有些慌:“你做什么?要去哪里?你怎么能将她们两人扔在街上?”
见赵珣不打算回答,赵蘅玉咬唇,她心一狠,猛地站了起来往车门外冲,赵珣瞳仁一缩,眼疾手快将她腰肢一揽,两人齐齐倒在车厢茵褥上。
赵珣额上青筋直跳,声音有些轻颤,他恶狠狠盯着她:“赵蘅玉,你发什么疯?”
赵蘅玉乌发微微散乱,她的手心擦在柔软的茵褥上,竟擦出了破皮,她细细的一段腕子攥在赵珣手中,赵珣面上盛满怒意,仿佛只需稍稍一用力就能将她的手腕掰断。
赵蘅玉忍住手心丝丝的疼,她说道:“阿珣是那样难以捉摸的人,我不敢将自己的性命交给阿珣处置,想来就算摔断了腿,也比做俎上鱼肉强。”
赵珣面色铁青,他怒极反笑道:“你以为我失了心智,难道我能在大街上将你绑了去,锁起来?”
赵蘅玉垂眸:“你我苟合,这事已经够惊世骇俗,你还有什么做不出?”
赵珣咬牙道:“一男一女,年纪适宜,我们为什么不能结合,惊了哪个世,骇了哪些俗人?”
赵珣紧紧盯着赵蘅玉的眼睛,赵蘅玉却难堪地避开,这又让赵珣心头火气。
他沉默了一会,将赵蘅玉扶了起来,他坐在赵蘅玉身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语气沉沉地一一回答她方才的诘问,他说道:“不去哪里,只是在宫里捉不到你,所以来宫外堵你,只是见见面,说两句话罢了。两个宫女我会差人送入宫。”
赵蘅玉也沉默半晌,她想起车帘,看见马车驶离东直门北街,她说道:“你不能带我走,我还要去斐府。”
“斐府?”赵珣冷笑,他道,“去做什么?”
赵蘅玉抿唇不语。
赵珣冷冷道:“是去找斐苑娘和斐文若解释,那一夜你我没有团团抱在一起睡了一整夜吗?”
赵蘅玉唇色发白:“你……那封信是你弄的?”
赵珣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赵蘅玉捏着帕子,一时松快一时忧惧,她轻声问道:“为什么?”
赵珣转头看着她道:“赵蘅玉,你以为离开了汤泉行宫,那里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赵蘅玉心下一沉,但她淡淡说道:“你有顾忌,现在你不会泄露陈季之的事。”
赵珣哂笑,他勾着赵蘅玉的下颌:“哦?那你我之事呢?”
赵蘅玉身形一僵:“你我之事若被人知晓,你永远也到不了那个位置。”
赵珣冷冷笑道:“不用被世人知晓,只需被斐家人知晓就行。”
赵蘅玉猛地抬眼:“你……”
片刻后,她颓然问道:“你就这般笃定我会出宫?”
赵珣面色难看了一瞬:“我很了解你,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出宫,就这么在意斐家人想什么吗?赵蘅玉。”
赵蘅玉抿着唇没有回答。
赵珣定定看她许久,有好几个瞬间,赵蘅玉以为他要发火,以为他要开始动手动脚折辱他,但他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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