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赛早已结束,燕支去叫了马车过来,等马车来的时候,又有人来求见赵蘅玉。
竟是许久未见的穆七娘。
穆七娘身后跟着两个侍女,一步不错地跟着她。
赵蘅玉皱了皱眉头,她自认为和穆七娘没什么交情,她看着穆七娘,问道:“你来做什么?”
穆七娘看起来和从前大不相同,她瘦得过分,形容憔悴,但她仍是个难得的美人。赵蘅玉瞧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想起魏国公府的一些传言。
听说陈宴之很宠爱妾室穆氏,为此频频和徐月盈争吵,甚至几度大打出手。
可是看着穆七娘如今的憔悴模样,怎么也不是一个宠妾的样子。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宠妾,陈宴之如何带着她一个妾室来到了这马球场。
赵蘅玉打量着穆七娘,等着她开口,但穆七娘犹豫许久,还是没有说话。
两个侍女站在她身后,像两道挥之不去的影子。
燕支问道:“你有何事?”
穆七娘顿了顿,说道:“许久未见,妾只是来拜见公主。”
她这样说着,竟真的轻飘飘走了。
赵蘅玉疑惑地望着燕支,拧眉道:“你说,她是想干什么?”
燕支也摇了摇头。
车夫驾了马车过来,临上马车时,赵蘅玉迟疑问道:“还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燕支说道:“斐公子本是打完了马球就要过来,刚巧遇上了北击鞑靼的军士,他受了秦夫人的托付去会客了,一时脱不了身,便不过来了。”
赵蘅玉想到的却是下午时她看到的赵珣,英武了不少,俊美了不少,也变了不少。
燕支问道:“公主还想问谁?”
赵蘅玉回神,抿了抿唇,摇头道:“没有了,走吧。”
赵蘅玉进了马车,车轮滚动,她掀开帘子,看见穆七娘站在马车后面,呆呆地望着,这次她身后少了那两个侍女,孤身一人地站着。
赵蘅玉思忖了片刻,吩咐车夫停车,她让燕支将穆七娘带过来。
穆七娘来到马车外,隔着车窗她看见赵蘅玉的半边脸,赵蘅玉直接了断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话要说,但若现在不说,我就要进宫了。”
穆七娘犹豫半晌,她往左右望了一望,下定决心跪了下来:“求公主救我。”
赵蘅玉吃了一惊,忙叫燕支将她扶起。
赵蘅玉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穆七娘用手抚了抚小腹,说道:“我怀疑大夫人在我的膳食中下了药,这些日子,我总是心浮气躁,肚子也很不舒服。”
赵蘅玉奇道:“既如此,为何不求陈世子?我听说你很是得宠,他总不会拦着不让你见大夫。”
穆七娘面色为难:“他……他不信我身体抱恙。”
赵蘅玉看了穆七娘半天,见她露出难堪的神色,愤然就要起身离开,赵蘅玉说道:“若你真的不适,三日后去……护国寺见我,我给你找大夫。”
赵蘅玉说完就放下了车帘,她听见车厢外轻轻的一句:“多谢公主。”
马车走远后,燕支说道:“公主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这穆七娘……奴婢原以为是个有血性的、敢为姐姐报仇的女子,没想到那日害公主不成,转脸就去给陈世子做了妾,还有脸来求公主。”
赵蘅玉微阖着眼,恹恹说道:“不打紧,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她歪着头,靠着车厢,像是要睡过去。
她面色苍白,轻蹙着眉,眉眼间有隐约的不安。
燕支心中的忧惧便浮了起来。
先前事多,她和赵蘅玉都没有去想、没有去提下午发生的那件可怕的事。
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回到宫里,天已经黑了。燕支安排太监烧了热水,将浴桶注满后,燕支和花钿要来给赵蘅玉宽衣,赵蘅玉却说道:“你们都出去。”
花钿一愣:“公主?”
赵蘅玉继续道:“出去。”
燕支和花钿只得出去,站在廊下候着。
屋内,赵蘅玉对着铜镜,颤颤巍巍微微地解开了衣裳。
白玉似的脖颈上有一道划痕,赵蘅玉一按,就渗出了血珠子。
她记不清楚这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看上去像是用细线勒过,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赵蘅玉盯着铜镜,面色惨白。
她顿了许久,走进了浴桶,她怔怔出神了一会儿,而后咬牙没入水中。
虽有脖子上的伤口,但身上其余地方没有任何异常,不像是被人轻薄过。
燕支和花钿站在廊下,盯着风灯出神。
门被推开,赵蘅玉披着衣裳走了出来,她平静说道:“那歹人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