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保全了六殿下的干净清白。
护国寺的清晨很不平静。
一大早,陈宴之被皇后姑母叫了过去,回来的时候他灰头土脸。
原来,皇后对昨夜嘉贵人顺利产子的事大动肝火,她打听后得知,是有一个侍卫玩忽职守,竟在中途离岗,于是那大夫便顺利进来了。
总管这些禁军的陈宴之自是脱不了干系,被一顿数落。
徐月盈见了他回来,没什么好气,她还在对昨夜的陈宴之耿耿于怀。只是听到事关嘉贵人生子一事,她来了兴致。
徐月盈自嫁给陈宴之后,百般不如意,陈宴之是个浪荡纨绔,徐月盈又是个专横的性子,一天里总要吵上个几回,因为陈宴之那些莺莺燕燕的事,闹着回了大长公主府不知道多少次。
每到吵闹之时,陈宴之都会对徐月盈说,他还不如娶了赵蘅玉,公主都不一定有她这个公主的女儿善妒。
徐月盈本就看不上赵蘅玉,积年累月地被陈宴之用来和赵蘅玉做比较,心里更是怨恨上了赵蘅玉。
这次护国寺之行,她有几次瞧见陈宴之直勾勾地盯着赵蘅玉瞧,她心中怒意更甚。
今日,听了陈宴之说到嘉贵人生子的事,她计上心头。
徐月盈忍住先前心里的火气,说道:“事到如今,只有将功补过了。”
陈宴之气恼道:“如何将功补过,生都生了,总不能将她的孩子给塞回去。”
徐月盈一噎,本想发火,却又忍住,她说:“这里是宫外,总有机会动手。今日皇后娘娘和妃嫔们就要回宫,这时候却下了雨,山里路滑地湿的,若是一不小心坠了马车……”
徐月盈言尽于此,陈宴之迟疑了:“若是东窗事发,那可是谋害皇嗣的罪名。”
徐月盈冷笑:“昨夜皇后娘娘做的不正是谋害皇嗣的事?怎么如今怕了,我原以为魏国公府世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却也是如此没用。莫不是舍不得了,嘉贵人的马车里可还有一个三公主呢。”
陈宴之被激起了脾气,他咬牙道:“好,将功补过。”
陈宴之一口茶都没喝,匆匆走了出去,不到片刻后,他回来了。
徐月盈面露疑惑问他,陈宴之笑道:“差点忘了,季之这次不跟着母亲来了护国寺嘛。”
徐月盈问道:“五弟?”
陈宴之轻呷一口茶,不屑道:“婢子之子,也应当为家族做些贡献,这事我交给他去办。”
陈季之是魏国公的庶子,他的生母原是国公夫人的婢女,后被魏国公收为妾室。
魏国公子嗣不多,陈宴之行三,陈季之行五,再加上一个陈敏敏,中间的几个子女都幼年夭折了。
陈季之听完了兄长的吩咐,他心事重重。
他是不愿意做这些恶事的,却被陈宴之欺压着不得不违背本心。
陈季之撑着伞站在一旁,马车夫走了过来,低头对他说道:“按照公子的吩咐,小人已经将马辕偷偷割断了一半,马车走动时会是好好的,走到中途,车厢就会失控,”他说着说着,带着不好意思道,“公子,您看……”
陈季之将一个装满银锭的钱袋子抛了出去,马车夫接了,兴高采烈告退。
陈季之正准备要走,忽然看见乌发雪肤的少女从佛堂大殿中走了出来。
陈季之认出来,这就是那位徽宁公主。
他愣了一瞬,而后收回目光,转身走远。
没有走几步,徽宁公主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公子。”
陈季之转身,看见少女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将手中的一块玉佩擦拭干净,而后递给他。
赵蘅玉说道:“公子,你的玉佩跌在泥水里了。”
陈季之盯着赵蘅玉笋般手指尖上沾上的泥污,他接过玉佩,说声多谢。
应当是方才解开钱袋子的时候,不小心松开了玉佩系带。
陈季之将微温的玉捏在手心,看着赵蘅玉就要转身,他突然出声:“小心马车。”
少女转过了身,杏眼圆瞪,似是被吓到了,她问:“什么。”
陈季之不再多说,快步离开。
陈季之走后,赵蘅玉命人仔细检查了马车,发现车辕快要断了,花钿一惊,而后松口气道:“幸好这时候发现了,公主,快些禀了皇后娘娘,换一架马车,免得到时候急急忙忙的,来不及。”
但赵蘅玉拧着眉沉思片刻说道:“不急。”
花钿一头雾水。
赵蘅玉正如她所说的那般“不急”,花钿看不明白。直到皇后的仪仗已经出发,赵蘅玉扶着嘉贵人快要走上马车的时候,她才低声吩咐燕支:“去将车辕彻底割断。”
花钿和燕支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公主是为了防备皇后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这才拖到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就算皇后准备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原先的马车一动就散,管马车的宫人一脸忐忑,东找西找,好不容易找了一架寺院的马车。赵蘅玉换上这一驾马车,回宫这一趟算是平平安安。
马车快驶到宫门口,赵蘅玉挑开车帘,正巧望见了骑马的陈季之。
她并不知道陈季之的姓名和身份,她望着马上的少年,对他微微一笑。
陈季之一怔,也回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