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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容,但不纵容。
杨雍对待转化中的虫,态度明确,会每天喂它、安抚它,可不想要纠缠的时候,也果断将对方留在房内。底线虽退,仍在,而虫的神智慢慢清醒过来,展现和人类接近的智商,用那张嘴、那条长舌,模仿他的话语。
他听见它喊:“来,来,阿雍。”
先前杨雍教它该怎么称呼,虫很聪明,没多久就学得字正腔圆,甚至从一直以来的日常生活中挖掘出信息,已经能和他顺畅交流。看起来倒是更吓人了,脑袋下面的组织有时候伸出些类似人的指头的东西,有时候凝成怪物才有的肢体,变化始终不停。并且它忍不住,那股躁动从躯体内部涌上来,逼迫它一个劲地闹着、缠着。
“太吵了。”杨雍点击保存,随手把文件转发出去,才起身,掌心攥住对方猛地变长的舌头,语气还是淡淡,“又忘记维持?”
头颅摇晃了一阵,挣扎不开,舌头干脆挨着他手掌磨来磨去,湿腻得很。似乎察觉到杨雍的不喜,它稍微冷静下来,缩回去,一霎那恢复成正常人面貌:“要你的,过来,我要你过来。”
杨雍的指腹擦过它嘴唇,忽然,指甲嵌了进去,在柔软的部位留下痕迹:“我不高兴的时候,不会过来。”
明白了他的意思,头颅眯起一双眼睛,不知道是下意识或者故意而为,从连接柔软躯干的颈子里响起声音:“好吧,你高兴,你要高兴。”即便服软,它依然是以虫的思维回应,反而像是闹脾气的孩子。
于是杨雍满意了,就在它身子上蹭干净手掌的粘液,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在他背后,虫合起眼睛,积蓄了许久的力量在骨骼、血肉中沸腾,正加速将它扭转成能够在这世间行走的姿态。
暂且放下虫的变化——杨雍已经逐渐习惯了产乳的问题,每天早起,让睡在一旁的头颅吸吮干净,之后溢奶的情况就少很多。到了午休,他去过卫生间,从公用的桌上拿走属于自己那份外卖,回到工位用餐。邻桌的女人出去一趟,面带笑容进来,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旁人立马叫嚷起来:“男朋友送的?”
“是啊,情人节。”她开心地应答。
另一个女同事钦羡道:“浓情蜜意哦……我家那口子别提买花,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
“对你好不就行了。”
关于情人节的话题没起多少波澜,只是傍晚下班,杨雍偶然注意到了附近一家花店,门外堆满了扎好的花束,颜色各异,生意看起来还不错。他思索片刻,记得这家的女老板年纪有些大,面相很和气,给客人推销的时候轻言慢语。
路过,女老板好像认得他,可能整天坐在店里,对周遭的人都有些脸熟吧:“……不买点花送女朋友送老婆?”
“没有。”杨雍礼貌地停步,言简意赅。
女老板只是随口调侃一句,说:“那就抓紧找,情人节呢,看这些花多漂亮。现在的姑娘也像花一样。”
杨雍什么都没说,对她笑了笑,继续沿着路向前走。
在小区里,密密匝匝的枝头抽芽,嫩绿嫩白,过年时的装饰都拆掉了。他偶遇了那个住在五楼的女人,对方好像解决了骗子的问题,比之前胖了点,正和几个同伴聊天。见了他,女人瞳孔一瞬放大,而后收敛了神情,沉默地看着他经过。同伴们不明所以,有人压低声音:“哎,你之前……”
“不合适。”女人挤出微笑,“我离过婚,配不上人家。”
“哎呀,谁还讲究这个?”
“行了行了,别说了,人有自己的想法。”
听她们声音渐小,女人仿佛自言自语,又似乎是想对谁说的,叹息道:“幸好啊。”
另一边,杨雍拿着公文包和菜进门,放下东西,先进了卧室,床上蜷着一只形态奇异的家伙,已经有了和人类很相像的手臂,搭在薄被上。他靠近,掀开看了一眼,底下还是难以描述具体模样的躯体,便又给对方盖上,知道它睡得很深。然后,杨雍往厨房走去,新买回来的鸡小声叫着,是今晚的食物了。
大约晚上八点,杨雍端出一锅煮好的肉粥,清淡,很适合养身体。房内的头颅醒了,在喊他,于是杨雍挪了张买来不久的折叠桌,在床边和对方一同用餐。头颅挨在他大腿,贪婪地吞食,为继续转化吸收养分。那只手也放在杨雍腿侧,体温略高,颜色朝正常人的皮肤变化了不少,最起码肉眼看不出什么破绽。
“挺聪明啊。”杨雍比了比自己的手掌。
头颅似乎听懂他的意思,说道:“没有,一样的,因为会很奇怪。”先前杨雍教过他了,这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人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因此它参考了对方的长相,却没有复刻,留下了一些很明显的区别。等这具身体全部拟态,到时候,人们会觉得他们面容相似,但气质和姿态相差甚远。
杨雍放开了思绪,过一阵,忽然开口:“要给你一个身份……真麻烦。”若对方只是懵懂的虫,大可以一直藏在家中,但有了人的形态,迟早要展露人前,那就不得不把它的存
', ' ')('在合理化了。他盘算了一下手中的钱财,又想起可用的关系,仍觉得复杂。
不过事在人为,要说抛下这家伙不管,他还没那么无情。
而且他也想试试人形做会有多爽。
周五晚上,杨雍听到门铃声,皱了皱眉,谨慎地将卧室的门锁上,才问候:“您好?”
门外是居委会的老太太,杨雍见过她几次,之前小区有什么活动也经常有她在,是个很健谈的人。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沓表格,热情得很:“哟,小杨啊,这会有空吗?”
“怎么了?”杨雍有些疑惑。
老太太递给他一张打印了东西的表格,说:“最近我们打算搞一场联谊,让附近的年轻人聚一聚,来咯,很热闹的。”
杨雍暗地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出了大事,没想到是所谓的相亲会,登时面色好了不少:“我太忙了,要工作。”
“时间定在周末呢!”老太太指着纸上一行字,劝他,“好些姑娘都填表说要来,也许就碰上和你有缘的,不来多吃亏。”
正要推辞,屋内忽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叫唤声,听起来是个男人,杨雍不得已应了一声。老太太好奇,问家里是不是来了亲戚,他含糊几句搪塞过去,把表格塞回对方手里,废了些功夫才把人哄走。
老太太乘电梯下去,心里不得劲,总感觉没替这个还不错的年轻人凑出对,遗憾啊。又转念,记起了刚才一瞬间杨雍有些奇怪的表情,她琢磨了一通,出了楼也还思索着,突然一拍大腿:“哎呀,这好几年过年,都没听说有人来寻他,怪心疼的。怎么突然来了个人藏在家里?莫不是谈着的?”
她越想越感觉自己触碰到了真相,一个快三十的男人,长相不丑,没病没痛,家里又有点钱,一直没找到对象肯定是心里不愿意。看样子不像是要求太高,也不曾听闻心里牵挂,那只能是不方便被人知道,比如对象的性别……
杨雍却不清楚老太太如此新潮,还阴差阳错猜中了点东西——他正和床上的脑袋置气,怪它出声。头颅则不高兴极了,已经长出的两只手臂伸过来,要拉他:“你陪我,不能做那些,就陪着我。”
“蠢东西。”杨雍对它真是气也不是,骂也不是,况且最近这段时间的确相互冷落了,没进行过身体上的沟通,想着呢。可惜这具身体还未彻底成型,别提做爱,连那根玩意都还没拟态出来,杨雍也只能松了齿关和它接吻,小小尝了来解馋。
虽说没有真正的人形,一些差不多完成的部位已经很灵巧,头颅贪婪地攫取对方唇舌的滋味,满足之后,又移到脖颈,一点点地舔。等杨雍整个人软和下来,它便用藏着毒液的舌尖抵住皮肉,一阵刺痛,对方就落入往常喜爱的酥麻和酸疼之中,哀哀地呻吟,声音非常动听。
杨雍的肌肤被流连地舐,滑腻,尤其喉结之类敏感的地方备受宠爱,略略泛出水痕。而对方的手臂圈住他,指头不算特别灵活,但充分活动起来了,揉搓、抚摸,将他弄得浑身舒爽,自然没心思追究先前的事情。
窗外是繁花的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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